2016年11月3日 每周二、四、五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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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第95期(总第2992期) 导报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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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耳
■乔兆军
《教育导报》2016年第95期(总第2992期) 导报四版

郊游归来,竟然带回了两颗苍耳,它粘在我的袜子上,我轻轻地摘下,捏在手中,仔细端详着,记忆的大门也在这一瞬间打开。

苍耳是学名,我们这个地方叫它羊负来、粘连子,是一年生草本植物,其味苦,可入药。农家的篱笆旁、田埂上、池塘边随处可见它的踪迹。你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萌的芽,什么时候开的花,等注意到它的时候,它已经长得蓬蓬勃勃、恣肆横生了,叶柄处已结出了青翠翠、毛扎扎的苍耳,像一个个小小的狼牙棒。

汪曾祺先生回想起故乡的草木时,称苍耳是“万把钩”,还真形象,令人见之不忘。小时候没什么玩具,苍耳就成了我们的最爱。秋日,成熟的苍耳变成灰褐色,周身布满了针刺,我们一粒一粒摘下,轻轻拢成一个大刺球,带回家滚着玩。我们还常把苍耳当成作战的“飞镖”,互掷着玩。

也有恶作剧的,趁女孩不注意,把苍耳粘在她们头发上,看到女孩子着急、娇嗔的样子,男孩子哈哈坏笑。后来读李丹崖的文章《苍耳子一样纠结的青春》,一个花季少年总爱调皮地将苍耳扔到一个长着两个可爱小虎牙的女生的长发上,原来他是想近距离地接触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那些男孩子当时是否也有这朦胧的情怀呢?

平凡的苍耳,还成了思念的符号,在恋人心中盘根错节,挥之不去。《诗经》中有:“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一个神情忧伤的柔媚女子,采着脚边茂盛的苍耳,可她半天也采不满浅浅的一小筐,原来是思念远征的夫君久久未归,而无心劳作。

苍耳大大咧咧的,自生自灭,既不抢眼,又容易被忽视,除了孩子们把它当成嬉戏的玩具,再无赏识者,但它却是一味很有名气的中药。苏东坡有言:“药至贱而为世要用,未有如苍耳者。”

现在,苍耳就沉默地躺在我的手掌里,像两只蜷着的小刺猬。我惊诧于苍耳的生存与繁衍,苍耳,难道就是大地上一只耳朵?因为它贴近大地的深处,所以才能够保持这份清醒与静谧。粗糙而不粗鲁,孤独而不孤苦。迎接俗世的目光,落地生根,迎风生长,活得泼泼辣辣,自在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