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3日 每周二、四、五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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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第108期(总第3005期) 导报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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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师的怕与忧
■余志勤
《教育导报》2016年第108期(总第3005期) 导报四版

每每与一个新结识的朋友交谈,我最怕听到他们说“一看你就是一个老师”。这句话的潜台词太丰富了,以致于我常常胡思乱想,是不是我在讲台上站久了,难免就有了一些“讲台气”:眼镜后面犀利的目光、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看不惯周围人一点毛病、好为人师,滔滔不绝。

这个职业特征让我很难为情。但这也说明一个老师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大抵从韩愈老先生“传道受业解惑”一句话开始,老师的形象便固定在那里了,大多数中国人再也绕不开心中所构建的那个教师形象。至此,教师成为社会身份辨识度最高的一个人群,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当教师成为社会上一种类型化的群体后,是否也意味着他们的思想行为也在僵化呢?是否同时也预示着在他的身体和灵魂里再也没有多少新鲜的东西去吸引学生,刺激学生呢?

有人会笑我杞人忧天,教师的形象岂能影响教育的全局,甚至有老师很怀念从前一支粉笔、一个黑板,一本书就可以上一堂课的美好单纯的教书年代,大家安静地求学读书,老师唱,学生和,整齐向上,哪像今日各种多媒体电子设备蜂拥而至,各种教育理论甚嚣尘上,可是一点也改变不了平均分比到小数点后两位的现实。只是,当教师对周围的一切都产生怀疑时,何谈用心去思考教育的本质呢?

反正我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不知道这是否也算是常人眼里判断教师形象的根据之一呢,尤其是当我听到我的学生这样来谈论老师时——

有人说,“我才不考师范院校呢,像你,这么忙,这么累,天天还上早自习、晚自习,我们不交作业,你还生气。反正打死也不当老师。”

有人说,“当老师还算稳定,收入虽然少一点,但不会失业嘛。”

无论是哪一种声音,都让我如芒在背。

我一直以为,当我站在讲台上时,我是在用一种理想之光去照耀他们,没有想到最后看到的现实是,他们只在意生命里有没有一份稳定的职业和这份职业是否轻松又赚钱。我一直很担忧,是不是当我站在讲台上时,不知不觉间,我给学生留下了这样的印象——我也只是把教师当做了一份养家糊口的职业,我并没有多崇高的教育理想,也没有多高明的教育本领,才让学生想远离教育这个行当,或者只把教师当做一份安稳的职业。

这样一些,的确很后怕:当我们站在讲台上时,我们开口说的每一句话,我们对社会的认识,对新闻事件的看法,对某一个人的评论,哪怕是一句无意的表扬或者抱怨,可能都会影响一个敏感的孩子。又或许,我们太自以为是了,一直就确信了“天地君亲师”这几个字,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也有可能台下的孩子们只在意我们对这一科知识的讲解,并不在意我们的思想。他们只是本着求知和工作而来的,无暇他顾。不过这样一想,我心里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更加忐忑,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样的现状更可怕呢,我们只是成为了知识的讲解者,远离了“传道”的路线,求知固然重要,难道求真求美求善不是更重要吗?

其实,一个老师,他也很担心自己越来越像一个老师,而失去自己的个性。因为他心里很明白:只有老师是有个性的,学生才是有主见的;只有老师是宁静的,学生才是安心读书的;只有老师是强大的,学生才是有创造力的!

所以,不要责难,也不要奢望,只是把一个老师当做老师来看待吧,给他更多的自由的时间和空间,让他变得更有个性,让他的心更宁静,让他成为强大的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