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来森

五月，栀子花开了。

连天地也变得洁白、明亮起来，空气中溢满了微甜的馨香，清风吹过，丝丝缕缕，仿佛是对五月的一份深情的眷恋。

南朝·梁的萧纲有一首《咏栀子花》，其诗曰：“素华偏可喜，的的半临池。疑为霜裹叶，复类雪封枝。日斜光隐见，风还影合离。”那“雪封”二字，用得大好，写出了栀子花圣洁如雪的特质。

栀子花，花色洁白明净，质地厚实，有一份蜡染的质感。它有雪的莹洁、梅的馨香，每一朵栀子花，都仿佛是一颗七窍玲珑心，积蓄的是一份冰雪般的圣洁和慈慧，素雅、大方。

昔年，我居住乡下，庭院中盆栽一株栀子花。花龄已有15年之久，枝叶婆娑，摇摇一树。五月花开，满院晴光，满院芬芳。

那段时间，早晨一起床，我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栀子花前，观赏栀子花灿然开放的景象。花色极白、极亮，那种白，莹莹地悦人眼目；那种亮，仿佛能散发出一种清脆的音响，有一种哗啦啦的流淌感。你的内心，正流淌着一条喜悦的小河。一朵白，两朵白，朵朵白，栀子花的白，照亮了那个早晨的宁静和安谧，照彻出人的心灵的一派明朗。空气清新，花香浓冽，嗅一嗅，让人感觉到，岁月如此宁静，心情如此舒畅，人生如此美好。

黄昏时分，晚霞斜斜地照在小院的东墙上，斑斓多彩。庭院里变得阴凉下来，有清风吹过，花枝摇曳，光影迷离。“日斜光隐见，风还影合离。”这个时侯，我就喜欢置一张饭桌，拿一根脚凳，坐在那儿，坐在栀子花旁，饮一杯茶，或者翻几页书。

我喜欢花色和花香共同营造的那番静好的氛围，可以消解一天的工作疲劳，可以安顿一颗疲惫的心。采一朵栀子花，放进茶杯中，茶香里氤氲开栀子花的芬芳。轻轻地啜饮着，芬芳滋润流淌进心田，心田里，也盛满了大自然的恩泽。那份滋润，那份馨香，惬意得不得了。轻轻地翻动着书页，花香，在书页上流淌、漫溢，书香里，便多了一份花色清芬。仿佛，每一朵栀子花，都开放在书页上了。那个时侯，书也读得静、读得进。

然而，栀子花最迷人的，还是有月夜。“玉质自然无暑意，更宜移就月中看。”月光映照之下，栀子花，愈加白，愈加亮，望之似繁星满天，花香如水般流淌，暗香浮动，夜晚的花香，有了一种清冷的滋味。

五月里的栀子花，正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