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淑平
冬至,是深冬的开始,是万物沉潜、休养生息的时间。每当冬至到来,总能真实地感受到一种来自时间深处的紧迫感,挂历上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纸页,提示着我们旧的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又将来临。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前几天悄然来临的寒潮,带来了银装素裹的雪景,一夜之间,千树万树梨花开。窗外的世界,被雪花覆盖,一片白色。看不见路人匆忙的背影,听不到鸟雀的啼鸣,日子俨然掉进了一个大窟窿,静谧、幽邃,如隐者一般默默地修行。
生活在北半球的人们,似乎总能早早地感受到时序的变化。大雪无痕时,就轻轻地哼着“吃了冬至饭,一天长一线”的歌谣。过了冬至,白天就越来越长。
记得林语堂在《京华烟云》里这样写道:“在冬至,白昼渐长,阴的力量开始衰退;冬至的开始在夏至,那时白昼渐短,阳的力量开始衰退,阴气渐盛。所以人生也是按此理循环而有青春、成长、衰老。”如此看来,冬至就并非是冬季寒冷的抵达,而是春天生机与朝气的先行者,是一年四季的轮回和开始。北半球的冬天,下雪的日子其实并不多,暖阳占据了大半。这正像我们人生经历的见证:冬季已来,春天不远。
冬至,并不简单意味着降雪、降温,还包含着一种古朴的哲学思想。古代的人们认为,万物的运行其本质在于阴阳的变化。一年四季分阴阳,春夏属阳,秋冬属阴。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所谓“冬至”。一年之中阴气最为旺盛的日子在冬至,也就是阳气开始复生的时候。古人认为,自然界的阴阳二气,往往处于相互依存又相互对立制约的方面,两者的转化其实是一个此消彼长、否极泰来的过程。这其中也寄托着古人诸多朴素美好的愿望。
古人将冬至分为三个阶段:“一候蚯蚓结;二候麋角解;三候水泉动。”泥土中的蚯蚓蜷缩着身体,在山野中活动的麋头上的角此时渐渐蜕化、脱落,地下的泉水缓缓流动而且散发着温热。这正是阳气初生的征兆,但由于此时阴气尚又浓厚,因此,万物都呈现出一种犹似沉睡的状态,其实,正是趁在冬天的这段时间恢复元气。只有经历过冬天的萧瑟,才会迎来真正的成长和蜕变。
北方素有“冬至饺子腊八粥”的说法,吃饺子、喝腊八粥是为了保住元气,抵御数九天的寒冷。民间流传着“十一月,冬至到,家家户户吃水饺”的说法,这种习俗,是因纪念“医圣”张仲景冬至舍药留下的。一盘饺子,一碟香醋,几瓣蒜头,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着饺子,聊着家长里短,其乐融融,纵使天再冷也能感受到温暖。
冬至已然来临,冬天已经过半,让我们带着对生活美好的憧憬,行走在深冬,行走在通向来年的时光里,努力而心怀希望。
纵然生活有时候的确会让人疲于奔命、焦头烂额,但那些期待中的愿景,也如这冬至一样,会在来年的春季,萌芽、生发、长出一片繁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