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这个班时,前任班主任就告诉我,小杨(化名)同学有点活跃过度。很快,我发现前任班主任所言不假。
刚开始时,在一堂语文课上,我发现小杨位置上没人,顿时惊呆了,他会去哪里呢?难道是自己出教室去玩了?还是自己去上厕所了?
因为宽松的校园氛围和兼顾低段孩子们的特点,我们一直倡导孩子们可以在急需上厕所时,无须等到课堂结束。所以,我也没有太在意,只是随意地问了问:“杨同学呢?”
大家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小杨的位置,才见他的头从桌子下面慢慢地“浮”出来,拿着笔筒和笔盖,脸上十分平静——显然在桌子底下当了好一会儿“修理工”。
语文课需要孩子们做笔记的时候比较多,其他孩子都在写的时候,总能看见他在玩自己的东西,或者是笔,或者其他。没收一支他又拿出一支,请他下课时候把学习笔记补上,可是下课铃声才响、老师还没走出教室,他就不见了。
这一年来,毫不夸张地说,小杨每天都要出状况:上课和同学说话,下课在教室、楼道狂跑,上课折纸飞机,经常不完成作业……就算在课堂上听写,他也会在听写完以后才找到听写本,下午做卫生从来不留下来,连路队也不会排。……
我请他聊天,温柔的、“凶悍”的、软硬兼施的,招招无效。我请过小杨的妈妈,可是妈妈当着我的面就把他书包扔掉,骂骂咧咧,非常生气,也似无招。
寒暑假,我一直在思索、在寻找,要怎样才能感化这个“顽固”的“小子”呢?
本学期第二周,我们像往常一样在食堂用餐,我坐在班级靠前的一排凳子上,惯例面朝班级坐的方向“维持秩序”。在吃饭快结束的时候,小杨起立出位去舀汤。我看见他的外套衣服斜挂在腰间,快要掉到地上了。我马上喊了一声:“小杨,你的衣服!”
厨房里还是有点吵闹的,我和他大约有10米的距离,我的嗓子又不好,所以声音不够大。他只听见我在喊他的名字,并不知道说了什么?我就用眼睛和嘴巴示意他,目光指向他的脚下,用嘴巴示意地上,他有点懵,端着汤碗,原地转了一个圈,愣愣地看着我,然后看脚下,还是没有懂我的意思。此时的小杨看起来很“温顺”,没有一点调皮的样子,挺可爱的。于是我又用手指他的脚,嘴巴小声地说:“衣服,衣服。”他似乎从我的口形明白了,对我会心一笑,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放下汤碗,迅速地把衣服从胯下拿下来,搁在椅子背后继续用餐。他很快吃完,准备走了,可又忘记了衣服。我再一次用眼神提醒他,他再一次会心地笑了。临走时,给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说:“谢谢刘老师,刘老师再见!”高高兴兴地蹦跳着走了。
看着小杨的背影,我突发灵感,是不是应该少跟他说话,多用眼神交流呢?像这样的孩子,他什么都懂,只不过,他对外来语言有了免疫力,听多了,反而不起作用。
老子说,圣人有不教之教,大抵就是言语之教吧。而眼神的提醒,有时候可能在达成言语之教不能达到的效果。因为,言语之外,他能够体会到老师的关注和关爱。
此后,我开始试着用眼神在教室和他交流,当他没有坐端正时,我用眼神提醒他,这个眼神是鼓励性的,而不是“凶巴巴”的,然后用身体告知他如何坐端正,整个过程不说一句话,他看到我的眼神总会会心一笑,然后马上就坐端正了。看来比较管用,我继续把我的眼神用在其他地方,当他收拾完书包准备提前离开时,我用眼神告知他,要排队,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会心一笑,然后跟我会意地点点头。
现在,小杨同学基本能跟着班级节奏做好每一件事了。而且见到我都很高兴,有礼貌地问好,微笑。
谁说,教师只是“吃开口饭的”,只要能够遵循学生年龄特点和独特个性,教师的举手投足,都是教育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