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即将到来，伴随这个传统节日而来的，除了扫墓、踏青、荡秋千这些由来已久的习俗以外，还有避不开的“生命”话题。如何正视生命？如何跟孩子解释死亡？如何开展生命教育？近日，我们采访了四川师范大学心理学院教授张皓、成都高新区朝阳小学教师陈玉梅，为家长和孩子带来一堂“生命教育课”。

适时引导，让孩子找到生命的意义

最近一段时间，俄乌战争、MU5735空难事件、还有持续不断的新冠肺炎疫情，这些猝不及防的突发性事件一次次冲击着人们的内心。对于青少年来说，死亡直接闯入了他们的视野，“孩子们对死亡的概念有了更直观的了解和接触，他们可能会惶惑、迷茫，甚至是恐惧。”张皓说。例如MU5735空难事件之后，孩子可能会问，爸爸妈妈（或其他亲近的人）会死吗？什么时候会死？人死之后是怎么样的？这种时候，很多家长因为害怕引起孩子的负面情绪而逃避回答。然而，此时借机对孩子进行生命教育才是更明智的做法。

“其实孩子们一直有这些疑问，无论哪个阶段的孩子，都会对死亡有自己的理解和看法。”作为小学一线心理教师，陈玉梅坦言，她遇到过许多无法正确看待死亡的孩子，“有些低年级的小朋友因为爸爸妈妈对死亡的讲解，反而对死亡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情绪。”

她提到，有一次给三年级的学生上课，当问到如何解决不好的情绪时，有位学生给出了“死亡”这一回答。此外，还有高年级的学生，因为情绪崩溃，或者和家人、朋友产生矛盾等问题，便轻言死亡。陈玉梅说：“这其实是缺少生命的意义感。”

遇到这种情况，陈玉梅的做法一般是，先与学生的家庭进行接触，弄清楚学生的问题来源。她经过调查发现，很多孩子是因为没有得到家人足够的关爱，找不到正确的生命意义，所以对自己的生命也不够重视。因此，她会选择先与家长沟通，阐明生命教育的重要性，呼吁他们多多关注孩子的内心。随后，在一些心理课堂上，陈玉梅还会跟学生讲解生命的起源，强调生命的重要性。“对于低年级的学生，我会以故事的形式，给他们讲解生命的形成。而高年级学生，我则会用数学计算等方式告诉他们每一个生命都来之不易。”陈玉梅说，这样形象的解释会让孩子们更容易接受。

认可孩子的感受，生命教育的关键在沟通

不同年龄阶段的孩子对生命的认知是不同的，这也会影响他们的思维和行动。从认知发展的角度，瑞典心理学家皮亚杰最初以4—10岁的儿童为被试者，研究儿童生命概念的发展，并将儿童对生命概念的认识划分为5个阶段：阶段0，没有生命概念，儿童不能区分有生命的物体和没有生命的物体；阶段1，活动性阶段，儿童把活动的物体认为是有生命的；阶段2，运动性阶段，儿童把运动的物体看成是有生命的；阶段3，自主运动阶段，儿童把能自主运动的物体看作是有生命的；阶段4，成人概念阶段，具备了成熟的生命概念。

上海师范大学李丹教授也在她的论文里提到，儿童对生命和死亡的认知发展是随着年纪的升高从模糊不清、具体形象到认知生命本质直至表达态度、感悟哲理的一个渐次深入的过程。因此，家长要根据孩子的发展阶段进行适当的引导和教育。

而当灾难、意外等事件发生后，家长也要对孩子的紧张、恐慌情绪予以及时的疏导。在张皓看来，生命教育的关键在于沟通，“从情绪、认知到行为，沟通也要分几步走。”

首先，要了解孩子的情绪，是恐惧，难过，还是疑惑？其次，是了解认知和想法，了解孩子对整件事的看法。最后，要了解孩子的行为。听到这件事之后做了什么，打算做些什么？“家长要在沟通的过程中了解偏差，并给予孩子共情和支持。”张皓说，家长要正视死亡，认可孩子的感受，不要逃避和忌讳。然后可以给孩子解释，死亡只是人生的一个阶段，是自然而然的过程，同时顺势鼓励孩子珍惜生命。

张皓给家长们开出“良方”：帮助孩子建立正确的生命概念、获得保护生命的知识、培养热爱生命的情感、学习尊重生命的技能。

热爱生命、敬畏生命，树立正确的生命观

每当一些突发事件发生的时候，我们的内心总会出现一些矛盾的声音。世事无常，生命脆弱，是应该努力奋斗，迎接更好的明天？还是应该及时享乐，过好每一个今天？

张皓认为，帮助青少年树立正确的生命观，就是生命教育的意义。“去年，我们在不同的学校开展了几百场关于生命教育的讲座，就是为了给学生建立起生命概念，强调正确的生命意义。”张皓分享到，他们通过帮助学生宣读生命宣言、讲解绘本《一片树叶落下来》等方式，培养孩子建立热爱生命、珍爱生命、尊重生命、敬畏生命的情感。“帮助孩子找到生命的意义，也能让他们在现阶段对未来做出更好的规划。”张皓说。

这一点，陈玉梅有过切身的体会，“曾经有学生听了我的课之后说，‘老师，原来生命这么宝贵。我以后也想做老师，把这些教给学生。’当时，我好像也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在成都高新区朝阳小学，老师们对孩子的生命教育是“润物无声”的，学校专门开展了“节气深耕——劳动教育”课程，对孩子进行生命教育。学校还在顶楼开辟了“天空农场”，让孩子们亲手种植农作物，感受培育生命的乐趣。对于即将到来的清明节，陈玉梅打算跟孩子们讲解《猜谜语》《獾》等绘本，并给孩子推荐电影《寻梦环游记》。陈玉梅认为，生命教育的跨度广泛，还应该包含性教育、安全教育、心理教育等。“让学生了解生命的起源、如何保障生命安全以及如何维护心理健康，这些都是生命教育的内容。”

除了将课堂和校园作为主阵地，家庭里的生命教育也不容忽视。张皓说：“在大部分的家庭教育中，生命教育这一板块是缺失的。”因此，她建议，家长要多阅读相关书籍，学习生命教育知识。“家长要起到示范作用，对生命抱有敬畏之心，同时关注孩子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