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11日 每周二、四、五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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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第10期(总第3027期) 导报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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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了今宵
■董改正
《教育导报》2017年第10期(总第3027期) 导报四版

看唐诗宋词明清小说,叙及元宵(旧称“上元”)节的,多有“携手”二字。“上元的灯,中秋的月”“除夕的火,元宵的灯”“民间偏重三五”,到那夜,“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豪放铁血如辛弃疾,也忍不住深情款款,记下这风流画面:明月烟花,歌声佳人,把人间直变为仙境。大家闺秀、云鬓花颜、宝马香车,就连最木讷的士子也忍不住了,一时间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简直就是古代的情人节。那时盛况如何?想象一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肯定比画中更繁华热闹,不“携手”如何使得?

王国维老先生实在太迂腐,愣把一首情诗比喻成励志典型。“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明明是一段美丽的邂逅:双目于千万人中,在刹那间的电光火石般交汇,她是那么的美,他是那么的英武,彼此情愫暗生、两心相许,因未能及时“携手”,人一挤,散了,正悔恨懊恼,忽然暗香又至,猛回头,呀!佳人真在身后,灯火照如明月、她正捂嘴偷笑呢……把这样动人的情景比喻成人生的最高境界,固然贴切、新奇,但也真煞风景。

孤证难服众,若说书剑飘零的辛弃疾有所寄托,那么,宽厚仁者欧阳修呢?《生查子·元夕》:“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难道也是政治上的今夕之叹?这篇和崔护的“人面桃花”意境相同,其间也必有一段伤心旧事,与元宵有关,与爱情相连:那种等待时的翘首顾盼,那种一刻如年的焦急,谁不曾有过呢?“寄托说”行不通,就有人考证是朱淑真写的,误编如欧阳修集中。哼,欧阳修端方君子,就不可以写这么缠绵的情感么?让人无语。

明代话本中,对元宵节的爱情文化多有提及,最有名的当属《喻世明言》中的《张舜美灯宵得丽女》,记述两个故事:其一,徽宗朝,东京汴梁有张生者,元宵夜游,捡到一方手帕,上书一份时间跨度为一年的约定:明年此时,在此相见。张生痴情,第二年真的等到佳人,终成眷属;其二,朝代不明,遇见过程颇似辛弃疾,只是稼轩忙于国事,没能牵手,而这位张舜美和佳人相约私奔了,其间因为人多失散,而两人对爱坚贞,历尽艰辛,终于携手终生。

我们曾经有过多么浪漫的节日啊!光、声、盛装的主人公、庞大的舞台、浪漫的情节,比欧洲城堡、庄园里的舞会更盛大、更浪漫。中国的许多节日都是和祭祀有关的,而元宵却是为人的,为着人世间最美好、最令人心醉神迷的爱情。岂可辜负元宵美意?携手起来,愿天下有情人都做了眷属,圆了今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