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2日 每周二、四、五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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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第18期(总第3035期) 导报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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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都不放过
■杜丰佐
《教育导报》2017年第18期(总第3035期) 导报四版

我手中这本查尔斯·格雷伯用10年时间写的犯罪小说《一个都不放过》,情节真是扣人心弦,书中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氛与悄无声息的死亡,直击人类心理的承受限度。一个都不放过,多么熟悉的一句话,相同的字眼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我想到了我的四伯。

四伯曾经是某炮兵部队的连长,转业到贵阳一个小镇的派出所工作,一呆近40年。由于工作和收入的原因,他回重庆探亲、与家里人见面的时间特别少,直到几个月前退休才回重庆定居。从小到大,我见到四伯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他的事迹却听了不少。

他有一句口头禅:“一个都不放过,绝不姑息。”因为他嫉恶如仇,特别认真,破获的大小案件数不胜数,再加上挺拔的身板和一双总是炯炯有神的大眼,所里上上下下都昵称他叫“杜大帅”,这个外号在所里叫得响当当,在整个镇上也是鼎鼎有名。

四伯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有好几个,特别是肩胛骨上的那个旧伤疤特别醒目。有一次,他摸着那儿对我们说,这是他的军功章,以后军事博物馆需要的话,他随时可以捐献出去。听爸爸说,这是在抓逃犯时受的伤。那年四伯工作的镇上发生了一起特大电缆被盗事件,致使全镇停电。四伯接案后,立即组织干警连夜出击、勘查现场、分析案情、暗访目击者,跟踪嫌疑人,经过好几天夜以继日的协同作战,终于将这个从青海流窜到贵阳的犯罪团伙窝点捣毁,但在抓捕的过程中,一名疑犯却狡猾地脱逃了。有的干警说:“全国这么大,谁知道他跑哪去了!快过年,案子就这样结了吧。”可四伯斩钉截铁地说:“不,一个都不放过!放过一个,10个人的幸福可能就被他给破坏,一天没抓住他,这案子就不能结,决不放弃。”

后来,四伯辗转于贵阳、安顺、昆明、临沧、南部等地,最后在一个叫麻粟坡的镇子上,截住了逃犯的去路,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终于将其捉获,但四伯的肩胛骨被刺了一个窟窿。春来秋去,寒过暑往,风里来雨里去,只要遇上天阴雨湿,这半边肩头都会感到冷沁沁的痛,但是四伯无怨无悔。

四伯特别留恋他的老本行。所里为他举办退休欢送会,他却当着领导的面说只恨生不逢时,同事们都笑问他,你有什么可遗憾的呀?四伯涩涩地说,人生六十正当时,其实我现在的精神头儿和体能不比你们年青人差多少,可是就要退休了,不是报国无门了吗?他在衣柜里珍藏了一身旧警服,爱惜得不得了,熨烫得笔挺笔挺的,有机会就会摸一摸、穿一穿。

四伯从警35年,他常常感到亏欠父母、妻子、儿女太多,忠孝不能两全。30多年远离父母,不能侍奉老人端茶递水,即便是难得的春节团聚也总是匆匆忙忙;由于地处偏僻,所里警力严重不足,四伯和同事们总是超负荷工作,家中的大事小情都落在四伯母一个人的肩上,他只能见缝插针尽可能地做点重活、脏活,孩子的学习和工作也没有给予应有的关心。听四伯家堂哥讲,在他记忆中,他从小到大的家长会四伯一次也没参加过,高考时,四伯也还在外地办案没能赶回来,他到哈尔滨上大学,也是自己背着铺盖卷就上了火车。

退休后的四伯本来可以打打太极,买买菜,带带孩子,颐养天年,可他依然闲不住。总爱管小区里的“闲事”,谁家下水道堵了,他就带上家里的工具去帮助清掏,谁家婆媳吵架了,他也要左拉右劝,鸡毛蒜皮的事管得不亦乐乎。别人一句感谢的话,他就特别满足,再苦再累都忘了,就像中了彩票一样,难怪四伯母说,真是一辈子的警察命。

前几日听爸爸说四伯又受伤了,是因为在小区里追小偷时摔倒,手腕骨折了。家里人真是“又气又恨”,都责怪他不该管闲事。可四伯却依然坚持说:“预防和打击违法犯罪是警察的职责,即使我现在退休了,可还是领的国家的退休工资,这仍然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还是那句话,只要被我看到了,一个都不放过。”

一个都不放过,这就是一个最普通的老警察的铮铮誓言,也正是千千万万的像四伯一样的基层民警捍卫着这句誓言,侠骨柔情,一路守候,才有千家万户的平安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