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18日 每周二、四、五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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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第37期(总第3054期) 导报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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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烂的意象瑰丽的语言
——读《鳄鱼街》
《教育导报》2017年第37期(总第3054期) 导报四版

波兰作家布鲁纳·舒尔茨,生命短暂,仅活了50岁;但他的小说奇特、另类,璀璨绚烂,辉煌至今。

旅居波兰的台湾作家林蔚昀翻译的汉文版《鳄鱼街》,囊括了布鲁纳·舒尔茨一生所写的所有作品(包括两本短篇小说集《鳄鱼街》、《沙漏下的疗养院》,以及生前未收入文集的四个短篇)。

读之,可以让我们对其作品,有一个整体性的认识。

许多人写小说,都在追求复杂、离奇的故事情节,而舒尔茨的小说没有;许多人写小说,还喜欢将人物、故事设置于一个广阔的社会背景下,以显示其作品“波涛汹涌”的气势,同样,舒尔茨的小说,也没有。他的作品,大多以家庭和他居住的小镇为背景而写作,童年的往事、小镇的物象,是他表现的重点。可谓情节简单,人物单纯、卑微。

但我们读来,却仍给人一种“春潮涌动”般的感觉:纷然的“意象”扑面而来,拥挤、推搡、熙攘,迷离、多变、魔幻,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力”,仿佛呼吸即将窒息;与此同时,巨大的审美愉悦,也在内心弥散开来,让人得到极高的精神享受。

而这一切,都来自舒尔茨小说的独特的艺术魅力和深刻的思想性。

说实在的,你很难将舒尔茨的小说归于某种“主义”,或某个“流派”,他的小说,是复杂的、多元的、融合的;如果我们勉强给他的小说做一个界定,那就是:构思方式多呈现意识流形态;表现手法,则是奇异、超现实的,甚至魔幻的。

他喜欢,篇幅的景物描写和场景描写,有时候,你甚至认为,它不像小说,而更像是一篇散文。不过,它到底还是小说,景物描写和场景描写,只是舒尔茨表达的一种手段,在这个表达的过程中,舒尔茨借助丰富的联想,让绚烂的“意象”纷然登场,汹涌、层叠,铺张、铺张、再铺张,不断延伸的力量,构成了文章巨大的张力。舒尔茨小说的叙述视角,也处在不断的变换之中:时空的转换、主客体叙述角度的转换、场景的不断切换,如此循环往复,从而生成了一种魔幻般的效果。

因为“意象”太过丰繁,所以,有时候,人们很容易被布鲁纳·舒尔茨小说中过于饱满的意象所迷惑,而忽视了小说最本质的内涵——其思想的深刻性。

其实,舒尔茨的小说,是“以小见大”:在小情节、小人物中,表现深刻的社会主题。

以《春天》为例,其批判锋芒就是针对“独裁者”而展开的。“弗朗茨·约瑟夫”:无聊平凡生活的象征;他的灵魂,渺小、卑微;他的性格狂妄、自大;他的内心世界,极其灰暗。他“把世界用钥匙锁上,就像监狱一样”,他“压在所有事物的上头,不让世界继续往上生长”。总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独裁者的形象。淋漓的笔墨下,呈现着作者极强的批判力。而《宁录》《渡渡》《艾迪》《我父亲加入消防队》等小说,则表现着作者对弱小生命的同情和悲悯。

有些作品,舒尔茨甚至于尝试对一些“形而上”的问题的探索、思考。例如,《人偶》一文,其叙述极其迷幻,读来似乎有些“不知所云”,但若深入体会,你就会发现,舒尔茨实际上是在解读一个“哲学命题”,即“物质有形式”的关系:物质,在形式表现上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以及人滥用形式对物质产生的危害。

从整体上看,舒尔茨的小说,呈现着一种“阴郁、灰暗”的色调,呈现着一种“忧郁、不安,甚至于骚动的情绪”;表现在语言上,就是“晦涩难懂”;但也并不是每篇都是如此,如《书》一篇,就颇具诗情画意,他以“阅读”作为一种展现方式,勾画出了一幅幅风俗画面:身背手摇风琴的歌者(流浪艺人)、春鸟的景象、黑魔术大师……其表现的主题,似乎是在告诉人们:生活便是阅读;阅读,就是为了了解生活。情调轻松、活泼,又如流水潺湲。

“瑰丽的语言”,我们只能以这样的词句,来概括舒尔茨的小说语言特点。尽管是翻译作品,我们却仍然能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太过繁富的意象(选择的丰富性和典型性)、极致性的联想、色彩华丽的词藻、博喻、通感等大量修辞手法的运用等诸多因素,构成了他小说语言“瑰丽”奇特的风格特点。

每一篇作品,都是一个“瑰丽语言”的小型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