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22日 每周二、四、五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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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第39期(总第3056期) 导报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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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技术”,这道加法如何解?
■本报记者倪秀
《教育导报》2017年第39期(总第3056期) 导报二版
3月27日,成都市武顺街小学学术厅,记者如约来到学校,参加一场早就定好的教研活动。走进会场,记者有些纳闷:往常教研活动时爆满的学术厅,显得空荡荡,距离活动开始还有10分钟,到场的老师却不超过10位。仔细一问才知道,学校既定的这场活动和市上的赛课活动“撞车”了,原本计划能来的教研员、兄弟学校的教师,包括本校部分教师,都去参加赛课活动了。

“原来遇到这样的情况,一般就只能改期或者取消活动,但这一次,学校却没有取消活动,而是对老师们的课进行了现场直播。”武顺街小学副校长袁刚告诉记者,学校通过技术在网上对活动进行现场直播,无论需要参加的人员身在何处,都能听到、看到老师的课。

未来已来,技术更是早已席卷。有专家指出,智慧学习是以学习者为中心,在任意时间、任意地点,以任意方式和任意步调,进行轻松、投入、有效地学习。而未来的学校和教育亦是如此,课堂教学、教研活动等都不再拘泥于传统的形式,师生或者教育参与者可以借助技术,实现多方式、多维度的学习和探究。那么,技术进入学校后,和教育的加法究竟该如何做?

■杨仕成绘

无孔不入的技术,教育如何选择?

实现优势集合,而不能一刀切

“技术确实给学校的变革带来了很多可能,让学校离未来越来越近。”袁刚说,当天的活动很顺利,网络上的直播不仅有教研员及时点评,许多家长还参与互动,这让上课的教师及时得到了回馈,对于改进教学来说效果明显。

武顺街小学当天的活动中,有美术教师王丽萍执教人美版教材一年级的《谁的鱼最美》。这堂课上,王丽萍俨然把美术课堂搬进了海洋馆。通过 VR(虚拟现实)技术,随着老师走进馆内,一条生动活泼、形象逼真的3 D鱼迫不及待地游到她身旁,在场的每一个孩子都仿佛被带入了海底世界,孩子们瞬间被这俏皮的3 D鱼深深吸引着,虚拟技术的应用使美术课堂具有了高效度的情景创设空间,课堂呈现变得更加生动与新奇。

“现在的技术手段有很多,关键在于你选择怎样的技术应用到教学中。”王丽萍说,自己是一个敢于尝试的人,当各种技术来袭,作为一名教师,她觉得选择是关键。

以这堂美术课为例,要带领一年级的孩子用超轻黏土做一条生动立体的鱼,前提是要让他们看到生动立体的鱼,同时理解制作方法。为了达到这两个目的,王丽萍选择了利用虚拟现实技术,录制视频加入虚拟场景,同时制作动画短片,让孩子们迅速又清晰地看清制作过程。

技术让教学中的许多过程变得便捷,并让教育实现更多可能,如何选择技术为我所用,这不仅是普通教师面临的问题,更是在未来学校的发展中,学校面临的一道选择题。

目前,市场上相对成熟针对 K12(对基础教育的统称)教育的产品中,有题库类,有作业平台类,有扫描批阅类,种类繁多。成都市棕北中学,是该市的未来学校建设试点学校。如何选择技术为我所用的这道选择题,学校正在解答之中。

“多项融合应该才是最适合学校的,要实现优势集合,而不能一刀切。”面对无孔不入的技术,棕北中学校长丁世明的态度是充分接纳、大胆尝试和谨慎选择。她不主张全校大规模引进某一项技术平台或一刀切地要求教师使用什么技术,而应该是学校因地制宜地提供多种选择,教师再根据自身情况和实际学情,选择最适合的技术运用到教育教学中。

在棕北中学,如今有教师在课堂上开始使用数学研究人工智能机器人,这由一支看似普通的圆珠笔,搭配上一套软件和大数据处理中心组成。也有教师用上了在线课程系统,在课堂上与学生通过技术实时交互,教学效果得到及时反馈。此外,学校也引进了试卷、作业评测系统,尝试让老师从繁杂的普通劳动中解放出来。

“未来学校是多样化的,融合、开放、多元和无边界。我们对技术的选择同样如此。”丁世明说。

学校引入信息技术的目的是什么?

教师更高效,学生更易学

2015年,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发布了一份关于信息技术在教育中应用的报告,题为《创造技术与学习之间的连接》。报告提出不少富有争议的观点,例如“信息技术的运用对学生的成绩没有正相关”、“新技术加上旧内容,只会稀释教学结果”等。

对此,北京大学教育学院副院长尚俊杰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实际上,现有的成绩评价方式不一定能恰当反映信息技术的成效,或者说信息技术的很多价值不一定能用目前的成绩反映出来。信息化技术是可以帮助教师做大量的事务性工作,减少教师的工作量,让教师把精力投放在更加有意义的事情上去。

尚俊杰的观点,丁世明比较赞同。在棕北中学,未来学校的建设是实现技术与教育的深度融合,这个宗旨是一以贯之的。而引进技术,首先要做的就是减少教师事务性的工作,让他们投入到更有意义的教学中。

“学生使用智能笔进行答题,就相当于一个老师站在学生后面,看着他解题的过程,并对他做出指导和建议。在现实中,教师和学生难以实现的一对一指导,却能通过这项人工智能机器人轻松实现。”棕北中学8年级数学教师康建军说,平时在教学中,低效、不均衡、缺乏个性化的问题,都能通过人工智能解决。

康建军带两个班的数学课,学生加起来有将近90人,在以往,作业批改时一个相当费时的事情。一份普通的随堂作业,批改两个班大约需要1个多小时,而如果是量更大的家庭作业,批改起来就更费时。如果还要针对每个学生进行习题分析,这需要的时间则是更长。

“学生答题,他的解题过程就已经扫码上传,大约10分钟,所有同学的情况就能得到反馈。”康建军说,当自己从普通的批改作业中脱身出来,他就可以花更多的精力去做学情分析,然后对每个孩子实施个性化教学。

现在信息技术已经在教育教学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除了扫描阅卷,帮助教师节省大量时间外,还能通过智能分析等软件,对学生进行个性化分析。而最常见和利用最多的,则是让教学和课堂变得更加容易和有趣。

“老师讲了很多遍的三圈环流,我始终理解不透,但只看了一遍 VR实景,我一下子就理解了。”听了一节在 VR教室上的地理课后,成都七中嘉祥外国语学校高一学生不住地感叹。

2016年8月,成都七中嘉祥外国语学校建立起 VR多功能教室,目前 VR课程应用在了语文、数学、外语、物理、化学、生物、历史、地理8个学科,同时开设航空航天、浩瀚宇宙、国际学术等7门兴趣课程,走在全国VR教育探索的前列。

“我们引进 VR技术到教学中,就是为了让学生学习变得更容易, VR技术对于我们来说,更像是一种教具。”成都七中嘉祥外国语学校教研室主任刘刚说,当学生戴上 VR眼镜后,他们就能看到了与以往平面教材不同的“新世界”,通过转动座椅、调整视野、滑动触摸屏等方式,可以从不同角度观察欧洲西部地形以及气流流动如何影响温带海洋性气候的形成等,这些问题,学生们都可以在 VR的世界里找到答案。

技术融合教育中的最大瓶颈在哪?

基础研究不够,缺乏教学资源库

一项技术,要运用到教育教学中,首先需要找的就是结合点。如何实现技术与教育内容的匹配,是教育做完技术选择题后的又一难题。

“作为技术提供商,我们能完成技术领域的工作,但我们对教学中的知识点是不了解的。”成都七中嘉祥外国语学校 VR教室技术提供商告诉记者,技术进入教育领域,最难的不是攻克技术问题,最难的是基础性的课程研究和资源库的建立。

刘刚介绍,为了组建学校 VR教学资源库,他们成立了一个由各学科志愿老师共同组成的 VR研究团队,研究 VR与学科教学的结合点,语、数、英、物、化、生、史、理各自开发了从自己的角度开发课程资源。

在经过一学期的授课后,成都七中嘉祥外国语学校进行了一次问卷调查,在536份课后抽样问卷反馈中, VR授课的满意度达到93%,有67%的参与者认为该课程对理解教学中的重难点知识很有帮助,100%的参与者希望 VR课继续开展。

“现成可用的教育资源几乎没有,完全需要我们一步步来建设。”刘刚说,目前学校在应用 VR技术时,最困难的还是教育资源库的建设,没有现成的、可以借鉴和共享的资源,单靠一个学校的老师来探索和建立,这个步伐太慢。目前,该校正通过课题研究的方式,与技术提供企业一起进行 VR互动课件软件框架、教学资源点以及 VR与学科教学相结合的资源库建设等研究。

“资源库和数据库的建设是必须的。”王丽萍说,在上完课后,她把自己制作的视频放到了学校的共享库,这样别的老师上同样课程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使用。由此她想,如果经过不断的积累,共享库里有了足够多的资源,那技术运用起来就便捷有效了。

技术在教育中的应用,瓶颈在于基础研究不够,缺乏丰富的教学资源库。但另一方面,则是教育的数据库在不断探索中形成。

在棕北中学,数学教师颜泽忠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学生数据库。经过一年尝试技术在教育中的应用,后台通过数据分析,能迅速生成每个学生的学习情况。数据的精准处理,能让他清楚每一个学生每一天的学习情况,从而实现教育的个性化。

“上课举手,这其实是一个模糊的统计。以前说教育需要实证,其实大数据分析让实证成为了可能。”在丁世明看来,教学资源库的建立是需要时间创建的,而教育数据库则是随着时间在积累和生成。

丁世明说,基于大数据的分析能否实现精准推送服务,教育信息的流通能否畅通无阻,这些都将成为衡量未来学校重要的指标。而数据记录的广度、深度、和宽度都不同,让全程、全面、全体的数据记录成为可能,更让学校为每个学生提供适合的教育和服务成为可能。

延伸阅读

当我们进入信息化高速发展的时代,各国都在大力推进技术和教育的融合,我国的教育信息化也在加快脚步。国内的教育信息化从1994年开始,就进入了相对较为快速的发展阶段。不过,“教育信息化”这个词出现在官方文件中是在1998年。2010年发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里明确提出技术发展具有革命性的影响。之后的教育信息化就与设计的目标几乎没有差异地在推进,2015年强调应用,2016年提出要逐步进入到融合阶段。技术与教育融合的四个阶段

从国外所走过的教育信息化之路来分析,技术融入教育将会经历四个阶段的变化:最初大家都是导入技术,开始一些初步的建设和应用;第二阶段是非常广泛而深入地在教育中应用技术;第三阶段发现旧体系、旧方法已经不太适应,所以开始深度融入,形成一种沉浸式的体验。而到最后一个阶段时,旧体系已经无法装下新思维,这时就会形成一种全新的体制变革。

从宏观层面,技术与教育的融合大概有两个层面,一是应用层面,无论是制作视频课件,还是管理系统多么便捷,都归属于应用层面。第二个层面是解决教育里长期存在的规模化教学与个性化教学的矛盾,这个层面从国外包括国内目前的实践来看,都还未能大规模实现。国外技术与教育融合的发展轨迹

美国:1996年,美国做的第一件事是为教师、学生配备有计算机的教室,同时连上网络。2000年,希望所有学校教师都可以在教室、社区、家里使用信息技术。关于信息技术的维度逐年有新的要求。教师的专业发展也类似,最初只要求教师能简单应用,慢慢地,信息技术的使用能力深入到教师的专业发展、个人职业生涯中,直到最后教师成为一个共同学习者的角色。技术与教育的融合呈现出逐步渗透、逐步深入的典型过程。

从1996年到2016年的国家教育技术规划,完整呈现了美国教育技术非常清晰的发展脉络。从最开始的重视基础设施,到逐步重视数字化的教学资源以及教师培训,再到后来的重视个人发展,最终关注到信息技术下的终身学习。

新加坡:与国内具有极大的相似性,强调政府主导,强调评估,一步一步的五年计划发展过来。新加坡目前已经是第四个阶段,先是培训老师利用信息技术教学,之后满足老师的不同需要,让老师获得持续的进步,促进学生的自主学习和协作学习。新加坡还出台了一个智慧国家计划,其中一项提出要为学习者提供交互式智能学习的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