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婕是班上很不引人注意的孩子，成绩一般，甚至中下，但最近的状态像春笋勃发。她坐在前排，目光看着屏幕，神情充满了欢乐。“依婕，你来试试可好？”她站起来，有些害羞。回答了几个问题后，卡了壳。我让她坐下，呆会再来回答。果不其然，再次轮到她时，很多东西她都会了。这是《河中石兽》的重点字词记忆。虽简单，但于她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这是她第一次欣喜地回答问题，这也是我第一次请她回答问题。

今天早读，我站在教室门口，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小姑娘读得兴致盎然，我甚至能从她的声音里感觉到喜悦，那段“蓝天托着孤舟……”在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向往与诗意。当我走上讲台，放下手中的讲义时，小姑娘竟然站了起来：老师，需要我帮忙吗？”看着她春风般温柔的双眸，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就这样，她一张一张地把讲义送到同学手中，轻柔地放，细心地放。我看见，她的举手投足间，是满满的快乐。我看见，每一个接到讲义的同学对她报之以微笑。

那一刻，我心头一颤。我看到阳光照在尘封已久的心扉，“嗡”的一声，心门打开，上面的尘土簌簌抖落，在阳光里翻飞着。

子豪的学习品质越发地好了。大大的篇幅，竟然能顺利地背下来。看着他认真地背诵，再郑重其事地告诉我：“老师，我背好了。”我欣喜地打下钩，充满了感动。有那么一刻，他看着我笑，用双手托住下巴：“老师，你觉得我们班的男孩帅不帅？”“貌似四班没有丑男。”“不对，他们是帅，我是萌。“萌”你懂不？就是可爱。”说完，他眨巴着大眼睛，嘿嘿地笑着，眼里蓄满了快乐与童真，还有孩童的狡黠与智慧。我坐在凳子上，会心地笑了。子豪的故事在我眼前一页页地打开。

在我眼里，子豪相当优秀，课堂上，他发言声若铜钟，一字一字，铿锵有力，以其独到的创见点燃了课堂。但子豪的分数不好，120分的卷子，他多的时候近70分，少的时候不及格。据同学说，小学一到五年级，老师不大管他，等到六年级想读书时，为时已晚。现在的子豪，一首古诗，他能背，若在课堂赏析，他也能理解，并且发出自己的声音，但他写出来的字却难免出错。我在惊叹着他精彩的思想与智慧的同时，也为他的错字惋惜。我和他约定，向及格前进。古诗能默写一首是一首，文字能少错一个是一个，只求前行，不求高分，做一只慢慢前行的蜗牛。兴许是我的“蜗牛”观的激励，兴许是他在语文课堂上能找到自我的存在感和价值感。在我的语文课上，子豪的脸上总是有光的，眼睛总是雪亮的。谁能说他不优秀呢？

我坚信，睿智与自信，还有积极上进的灵魂，是一个人最可贵的。而这些，子豪都有。他的身上有快乐，有自信，有不消沉。他在自我的王国里，开出了属于自己的花，结出了属于自己的果。这是一颗不放弃自我的种子。看着眼前的他，我想：一个人不自我放逐，能够脚踏实地地走着每一步，这样的精神我有什么理由轻视。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这个曾经自称“萌”的孩子，越发地可爱了。

早上，二班早自习，我把《西溪》样稿发下去，请他们校对。看着他们一字字一行行地用笔点过，唯恐疏漏，内心汩汩的都是对文字在纸上绽放的欣喜。那没有文章入选的孩子便有了遗憾，似乎对自己当初的松懈而惋惜着。这些或愉悦、或仰慕、或遗憾的神情，让我觉得半年的辛苦都有了价值。

我静静欣赏着这些不放弃自我的孩子。他们在分数上并不那么优秀，但是，他们拥有了学生最美好的品质——努力、勤奋、踏实、坚毅。虽然他们暂时跋涉在泥潭里，或行走在风雨中，但有了这样的品质，又何愁风雨泥泞呢？很多人走得太急了，脚步等不及灵魂同行，但在我面前的这些孩子，他们虽是蜗牛一般，其心却空明澄澈。他们的每一点努力，都值得我感动和尊重。

（作者单位：杭州师范大学附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