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13日 每周二、四、五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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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第24期(总第3161期) 导报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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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要用力过猛地生活
——读《在另一个宇宙的1003天》
■胡艳丽
《教育导报》2018年第24期(总第3161期) 导报四版

活着,就是不断地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再遇到问题的过程。抑郁症是个很难缠的大问题,一旦被它找上门,你很难干脆利落地干掉它,而是要与它慢慢相处。关于抑郁症,我们可以列出一大串忧伤的名字,张国荣、三毛、海子、顾城……有调查资料显示,世界上约有3 .5亿人患有抑郁症,瑞典的发病率为6 .16%,美国为4 .45%,中国为3 .02%,并且这一数字也有逐年增加的趋势。

我喜欢的英国著名散文家、诗人、作家亚瑟·克里斯托弗·本森,也患有狂躁抑郁性的精神疾病,在病中他写下了《仰望星空》《圣坛之火》,以静谧之笔,写下了这世间最唯美深情的文字,他让我们看到灵魂的光。如果说本森的文字是抑郁症患者写下的最具哲思的文字,他是令人仰望的灵魂,那么”80后”女作家张春在散文集《在另一个宇宙的1003天》中,则以轻松幽默的笔法,以自嘲的方式,为读者打开了抑郁症患者的另一片真实天地。

这里没有一往无前的主角,没有站在星空之上充满哲思的灵魂,有的只是一个在抑郁症的漩涡中时而沉沦,时而浮出水面的“流浪”女孩。她心思灵透,对自己的病情一清二楚,对自己的症状一清二楚,分明是活得比谁都明白。“生病后我渐渐了解了快乐和痛苦没有本质的区别,不再勉强自己做一个有力或者快乐的人。这让我一点点找到些坚实的自我。”是啊,人为什么一定要快乐?能真实地活着,真实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不求什么重大意义,只求做个力所能及的自己,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请不要说我没有同情心,又或许是张春细心编排文章,让所有的苦都在半调侃、半倾诉、半反思、半求希冀的笔下,悄然化成了一股生命的清泉。

张春展示的是一种真实的生命状态。病情严重的时候,不想起床,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见人,可以几天不吃东西,唯一弄食物的动力就是不让与她朝夕相处的狗饿死,然后就过上了狗吃肉,她喝狗剩的汤的日子……她不想见人,下楼倒个垃圾都会想家,到了医院在门口的花坛边哭上几个钟,也鼓不起勇气去见医生。在她的花店里,别人问谁是老板,她会用手随便指一个人。多像小品中的镜头,初看令人发笑,再看却令人眼角有泪光闪动。看到她,就如同看到自己,只是“病症”严重的程度不同罢了。

从她的文字中,我读到的最深切的是孤独,“每当我不得不再次醒来,就要面对并没有人在等这件事——没有人在等我重新投入生活,没有人一起丈量今天的长度,没有人思念我,没有人为我醒来而高兴……”就是这种孤独感,这种独自在城市中漂泊的失重感,令人时常对未来产生恐惧。生活中的一个浪头,确实有可能将我们在生活中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打翻,令人失去了重心,不知日复一日疲于奔命意义何在。这种失重感,在可控范围内是暂时的忧郁情绪,若忧郁进脑、进入身体的五脏六腑,就是抑郁症吧。

这世间,情深不寿。你若对生活麻木,这人生也不过是草木一秋。而张春的病症,在于她的非麻木,她的大脑总是在不经意间信息过载。她的写作,并不需费力去回忆过去,而是对照着头脑中的镜头进行记录。是这太多的记忆令她头痛吧,太多的细节、太多的色彩,成了她生命中的负重。这样的症状,在本森的文字中也有书写,那么多的信息在他的头脑中喧闹,令他片刻得不到安宁,而就在吵闹、喧嚣之中,写下了那么多唯美而又宁静的文字。而所谓的治疗抑郁症,就是让这些过载的信息消失,让那些属于她的色块,从心中剥落,回归到“正常”的轨道。

看张春的文字,还真是让人有些心疼,又或许我们心疼的不仅是在病中仍要坚强生活的她,而是在都市中坚强而又孤独的自己吧,只是程度不同罢了。希望我们都不要用力过猛地生活,像作者说的那样,该吃饭就吃饭,该缝针就缝针,日子还要一马一夫地过,即使在荒原中,也要种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