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天下着小雨。细密的雨丝夹带着凉气,心情也变得落寞起来。
夹着书本,踏进教室门口,我竟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隐隐约约,若有若无。
香从何来?
在诧异中我登上讲台,开始今天的授课。和学生一起复习沈从文的《端午节》。在沈从文笔下,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馨与和谐,郁闷的心情也渐渐的有些散开了。教室里那莫名的香气也熏染着我,孩子们今天的劲头似乎格外足,淅沥的春雨并没有带给他们郁闷,相反,他们更有了拔节的信心和勇气。
跟着沈从文的脚步,我给他们讲中国的二十四节气,讲刚刚过去的惊蛰,讲即将到来的清明和谷雨。孩子们瞪着眼睛,静静聆听。
我给他们讲中国的传统节日,讲正月里的元宵、五月里的端午、八月里的中秋、九月里的重阳。孩子们被感染了,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节日里曾经做过的美好的事。后来,我们说到了天干地支,他们竟一口气背出了“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我笑了,为他们的聪颖和主动。
香气在这个时候似乎更浓了。氤氲在其中,我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鼻子:“是什么这么香呀?”孩子们不禁都笑了,纷纷用手指着窗台,我看过去,发现了那一片盎然生机。
教室里有三个向光的窗台,每个窗台上现在都放了一株自制的插花。
第一束插在一个破了的塑料口杯里。可能是哪个毛头小子在课间的嬉戏里摔碎了自己或者同学的杯子,可是在他们这个年龄,似乎没有什么是值得沮丧的。这不,正好成了插花的独一无二的花瓶。参差不齐的杯口成了绝妙的造型,杯子里插着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儿。
一支还只是淡紫色的花苞,密密地趴在枝条上,等待着绽放。另一支嫩黄的应该是连翘吧,蜜蜂翅膀一样的花瓣总是翩翩欲飞的样子。还有一支是长长的绿色叶子,和那明艳的黄、典雅的紫靠在一起,真是绝妙的搭配。
“这是谁插的呀,真有创意!”
孩子们都笑,并不作答。看来是集体的创作。
“那这紫的是什么花?”
“是紫荆。”孩子们七嘴八舌地抢着回答。
“紫荆?是香港的区花吗?”
“应该是吧。”
“这么有名的花在哪里采的呀?”
“就在教室前面的小花园呀。那是我们的百草园。”
我天天从那里经过,怎么从来没有发现呢。
“那这绿的呢?应该是一种兰花吧。”
“不是,是金针。”
因了我的无知,孩子们开始善意地笑起来。
“老师,你没吃过黄花菜吗?”
我恍然大悟。我何尝不知道金针就是黄花菜呀。可是随着岁月的增长,我的生活里似乎就只剩了柴米油盐,菜只是菜,能充饥果腹而已,哪里还记得它们也曾经是美丽的花儿。
“哦,想起来了。这又是从哪里采的呢?”
“也是园子里的呀,有好几簇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生活这样的粗心大意、熟视无睹?但因了孩子们的善于发现,我的心,也被欢喜充盈着。
另外两株插花,花儿也是这几种,不过花瓶却各有创意。一个是空出来的急支糖浆瓶子,深褐色的,外面套着绿色的包装盒,细长的腰杆,像少女标致的身材,那颜色各异的花儿,正是美人的脸蛋儿。
在孩子们眼里,生病也并非痛苦的事,药瓶里照样能开出报春的鲜花。
最后一株插花最有意思,长短不一、颜色各异的花儿放在一只喝剩的“杏仁露”易拉罐里,罐体上的形象代言人甜美的笑容和美丽的花儿交相辉映,平添了许多韵致。
三株自制的插花,带来了满室的香气。因了孩子们的独特创意,淡淡的花香也开始馥郁起来。郁闷的心情早就被喜悦取代,我发现,这原本恼人的雨,只不过是在对春光春色做最好的催生。
当然,还有教室里这一群花样少年,为了他们更加姹紫嫣红,我愿做他们的春雨,愿做他们的春风。……
(作者单位:山东省安丘市官庄镇管公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