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素养要“落地”首先解决观念问题

当下教育环境正发生深刻变革，新的教育概念及其衍生的教育模式层出不穷，“乱花渐欲迷人眼”。不少一线学校、教师表示，要培养学生核心素养的道理谁都懂，关键考试仍然考核硬指标，“奈何掣肘”。

现代教学技术教育部重点实验室主任、陕西师范大学教授胡卫平表示，首先思路要厘清，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才有目的性、针对性地去解决。

“考试有两个重要维度，一个是选拔方式，一个是考试内容，内容是学习过程的重要导向，说应试教育出现种种问题，其实是考试内容有问题，而不是考试本身有问题。”胡卫平说，比如考试中的实验题，学生压根儿没有动手做过实验，但依然能拿高分，你能说考试内容没有问题？

胡卫平认为，教育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什么阶段达到什么程度？过去许多学校根据自己的发展实际，也探索了许多独具特色的课程体系。但其中的问题就是，从课程内容本身来说，偏重于程序化教育；从课程关系上来说，国家课程、地方课程、校本课程相互独立，没有形成一个整体的育人课程体系。

“当前中国教育正发生着深度变革，其主要特征就是中国化、现代化和纵深化。为谁培养人，培养什么样的人，我们已经很清楚，立德树人是根本任务。”陕西省西安市教科所所长解慧明认为，校长、老师们的困惑就在于长期偏重于分数的教育，怎样转变到发展学生能力的教育，这个能力指学生在未来能够幸福生活同时服务社会的能力。

解慧明说，教育领域深度变革的两大表现就是高考制度的改革和课程、课堂教学的变革，考试制度的改革既是导向，也倒逼课程和课堂教学改革。“STEAM教育提供了一个思路，以培养学生核心素养、发展学生能力为导向，打破学科的边界，实现课程多元化，学生学习方式以及教师教学行为的变化。”

STEAM教育串起散珠碎玉般的课程资源

在研讨中，不少专家表示，过去的国家、地方、校本三级课程的内容，不可谓不丰富。“但却如散珠碎玉一般”，让教学活动陷入见子打子的窠臼。

胡卫平说，过去一段时间，在不少地方和学校，机器人制作风靡一时。学生根据老师提供的材料，按照指定的程序，做出了精美的作品，家长看来也很高兴。

“但是，学生真的掌握了机器人的原理么？下一次如果做机器狗、机器猫，学生还能完成么？”胡卫平认为，教育活动重在发展学生素养，而不是让他们去完成程序。过去，我们的教学活动多是“不动脑”的程序性活动，学生的学习过程简化了。“随着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这种程序性的教学活动面临重大危机，培养操作员的教育是没有出路的。”

胡卫平说，“跨学科学习”的STEAM教育的一大特点，以发展学生素养为导向，学科边界模糊化，提供的是一种融合项目学习，让学生以一种新的姿态进入“学习”过程。

四川师范大学附属实验学校近年在小学科学课试点了STEAM教育，该校科学课教师程巧说，与传统教学方法最大的不同在于，不会直接告诉学生答案，而是让他们基于观察、总结，然后提出问题、解决问题，让学生有系统性认知。

“如植物的叶子一课，会先让学生观察，通过形状、颜色、质地、叶脉分布等提炼归纳植物叶子的特征，继而推导为什么有这样的特征，什么样的植物有这样的特征。”程巧说，“一片叶子串连起多个领域，调动了学生多方面能力”，这样学生就不单单只了解了叶子，更了解了植物和所处的环境。

江苏省教研室科学教研员卢新祁认为，川师附小的实践是一个很好的案例，核心素养要“落地”，需要结合培养学生核心素养的要求，落实到教学环境中，就需要有课程、有教师。“STEAM教育为我们搭建了一个从理论框架到教学实践的桥梁，这和发展学生核心素养，强调发展学生综合实践能力是一致的，既是切入点，又是大方向。”卢新祁说。

小学科学课程成STEAM教育“最佳拍档”

“STEAM课程要组织实施，就必须与相关课程进行整合，才能保证时间、场地和师资等。”浙江省杭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基础教育质量评价负责人李霞表示，由于我国实行分科课程组织形式，在国家课程中，小学科学课就范围而言，知识涵盖面广泛，是初中物理、化学、生物等许多课程的基础，就内容而言，涉及到自然现象、生活常识、包括天文、地理、宇宙等，与STEAM课程中的“跨学科学习”特点一致。因此，STEAM课程与小学科学课程是“最佳拍档”。

亚卓教育CEO李超介绍，2015年9月，教育部发布了《关于“十三五”期间全面深入推进教育信息化工作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提出了未来5年教育信息化的规划，其中明确提到要“探索STEAM教育、创客教育等新的教育模式”。

到2016年4月28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全民科学素质行动计划纲要实施方案（2016—2020年）的通知》（国办发〔2016〕10号）。纲要任务中明确强调：“推进义务教育阶段的科技教育。基于学生发展核心素养框架，完善中小学科学课程体系，研究提出中小学科学学科素养，更新中小学科技教育内容，加强对探究性学习的指导。修订小学科学课程标准实验教材。增强中学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学科教学的横向配合。重视信息技术的普及应用，加快推进教育信息化，继续加大优质教育资源开发和应用力度。”

尽管STEAM教育与小学科学课程相整合得到各方重视和大力支持，但对一线学校来说，实践操作起来仍有困难。胡卫平认为，师资、教具、课程资源的缺乏是重要原因。

有数据统计显示，目前国内小学一线专任科学教师严重不足，据中国教育学会科学教育分会统计，缺口达到85%， STEAM教育师资缺口更是高达95%以上。为此，部分学校采取STEAM教育课程体系整体外包，这虽然能解决小规模开课的问题，但却无法保证常态化、高质量教学效果。

“虽然学生反响很好，但教师压力很大。”程巧表示，上一堂STEAM课程需要教师调动多方面的能力，备课所需的时间大大增加，课堂设计也需更为精巧。李霞认为，STEAM课程构建方式对学校的师资和课程开发能力要求很高,所以，对更多优质教育资源不足的学校来说，最大的难题在于有没有一套可提供指导的、满足基础需求的实施方案。

山西省教科院科学教研员尚秀芬认为，目前，国内的STEAM课程还在起步阶段，可供STEAM教育教师们使用的专业、系统、实用的教材教辅工具十分稀缺，教师们也缺乏培训、提升的机会和平台。“STEAM教育还需要大力的宣传，让更多学校、老师理解它、落实它，并在实践中逐渐完善它。”

对话专家

记者：胡卫平教授，您刚才多次提到学生学习过程简化的问题，能否给一线老师们一些意见？

胡卫平：正如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执行主任安东尼·雷克所说，“对儿童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正是他们的大脑。但我们并没有像关心儿童身体一样关心他们的大脑。”深度思考比勤奋更重要，教育实际上是在构建人的大脑。

如何解决学习过程简化的问题？首先要了解人的思维过程，并在教学活动中反映这些过程，这是难点问题。人的高阶思维的核心要素包括了批判性思维和创造性思维。

比如创造性的认知过程，分为准备、酝酿、明朗和验证4个阶段，有专家认为分为“产生合成”和“选择”的两个过程，所谓“产生合成”，就是指信息的搜索、提取、组合、加工，以及形成某些新颖的组合；“选择”则是决定什么信息将被采用，前一阶段形成的组合被保留或是放弃。

说到决策性思维，一般明智的决策者会思考5个问题：一是需要我做出决定吗？了解做出决策的需要，可以更清楚地厘定一套评选标准，有利于做出最佳选择；第二是我有哪些选择，可以进行一次头脑风暴，罗列应有尽有的选择；三是思考每一个结果会造成什么后果，比如有什么短期后果、长期后果、影响他人、影响自己、有益或者有害、后果发生几率等；四是这些后果可以接受吗？五是根据综合判断，选择最佳方案。这就是决策性思维的过程。

记者：请问各位教研员，您所在地区 STEAM课程的开展情况怎样？

卢新祁：江苏省是省级层面统筹推进STEAM教育的，从去年秋季开始，江苏省已经在全省推进了200所STEAM课程试点学校建设。

解慧明：西安市目前正在实施“中小学生教育质量综合评价”，并制定了“义务教育学校管理标准”，逐步纠正长期以来把教育质量、教学质量、升学率画等号的问题，相信课程的多元化、学生学习方式、教师教学行为的变革即将到来。

李霞：目前，杭州市STEAM课程构建多是以学校为单位，通过项目制推动，不少学校在尝试融合课程，都具有跨学科学习的特点。但是这样的课程构建方式，对学校的师资和课程开发能力要求很高。所以，对更多优质教育资源不足的学校来说，最大的难题在于有没有一套可提供指导的、满足基础需求的实施方案。

天津市教研室科学教育教研员刘唐育：目前，天津市引进STEAM教育的学校还是比较多的，但是大部分都是每个学校自己进行，没有形成整体的氛围。STEAM教育是强调整体思维的教育，但目前真正做到重视思维的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