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村小的“保姆老师”

1987年，17岁的何芙蓉高中毕业，成为了一名代课教师，先后在至诚小学九子坡小学、柏溪村小学代课，1997年，她在尖山村小学安定下来，成为一名正式教师，直至现在。

早上6点半，在尖山村小学，何芙蓉的丈夫向明福掏去炉子里的灰烬，放进引火柴，点着一张废纸，燃起了炉子，然后架起水壶，为孩子们烧开水。这是个狭小的房间，火一燃，顿时烟雾弥漫。

过去，每个教学日的早上，都是何芙蓉在这儿被烟熏火燎。直到两次因腿脚受伤住院，何芙蓉才让她的老公来给孩子们做饭。

2000年，向明福下岗之后，就在尖山村小学开了个幼儿园，从此何芙蓉和向明福两口子的生活都围着学校转。

以前进出学校的村道路没有硬化，向明福只能周末骑着摩托去镇上买菜，买回来以后，向明福把菜洗好，何芙蓉亲自下厨，给学校的孩子们做午饭。

为了给学生改善伙食，让他们能够吃上新鲜的蔬菜，何芙蓉在学校后面的山坡上种了两块地，“一周买一次菜只能买点土豆啥的，保质期短的不敢买，所以我才想着自己种点菜给孩子改善伙食。”

早上8点整，何芙蓉拄着拐杖，捡起一个扳手，敲响办公室的钟。孩子们奔入教室，开始一天的学习。留在村小的孩子大多是留守儿童，下午放学后，何芙蓉和老公还要挨家挨户把孩子送回家。等到喧嚣的校园陷入静谧无声中，何芙蓉又要开始备课，或者批改作业和试卷。

一边种菜、一边煮饭、一边上课。21年来，何芙蓉就这样默默坚持了过来。

孩子们走了一批又一批，学生从刚开始的600多名变成现在的8名，老师也从一开始的4个变成现在的一个。何芙蓉始终坚守在尖山村小学，照顾着仅剩的8名学生，负责他们的所有课程，包括语文、数学、思想品德、体育和音乐。

从来到尖山村小的那一年起，何芙蓉似乎已确定了一辈子的路。她说：“除非退休或者身体不行了，不然我不会离开课堂。”

坚守课堂的“拐杖老师”

提起自己受伤的情景，何芙蓉还心有余悸。

那是2016年秋季报名的一天，早上6点，何芙蓉接到家长打来的电话说要给小孩报名，那时天才蒙蒙亮，街上还没几个行人，接到电话的何芙蓉匆匆拦了个摩托车就往学校赶，由于雨天路滑，车子在半路翻车了。何芙蓉赶紧爬起来到村卫生院处理了一下伤口，就去学校忙报名的事情。下午3点，等家长走得差不多了以后，何芙蓉才感到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丈夫赶紧送她到至诚镇中心医院，医生做完检查以后，告诉她是右腿粉碎性骨折，需要立马手术。

何芙蓉一听慌了神：马上就开学了，这一做手术，学生的课就要落下啊。她赶紧和至诚镇中心小学联系，确认有代课老师在手术期间代课之后，她才安心做手术。

做完手术，休息了两个月，何芙蓉就让丈夫背着她回来上课了。“我放心不下这些娃儿啊，我住院的时候班里有个孩子一直打电话，一打电话就哭，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上课，听得我心里难受啊。”

何芙蓉说的那个孩子叫小锐（化名），是学校三年级的学生，父母离婚之后，只有奶奶独自一人带他，何芙蓉住院期间，小锐受到很大影响，不愿意做作业，奶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才让他给何芙蓉打电话。

何芙蓉拄着拐杖回到学校上课之后，有的学生趁着课间偷偷地将自己叠的小花送给她，有的学生送来自己舍不得吃的饼干，这些暖心的举动，都让何芙蓉心里十分安慰。

可惜天不遂人愿，2017年9月，何芙蓉在学校楼梯处又摔了一跤，距离上次手术才刚刚一年，她的脚伤更加严重了。何芙蓉被家人安排到通江县人民医院治疗，医生建议她保守治疗，卧病在床修养。“要我天天睡在床上不动，那日子多难熬，再说学校里还有学生等着我回去上课呢。”为了尽快站起来，何芙蓉接受了第二次手术。

何芙蓉出院后，髌骨里的钢爪、胫骨上的钢板和十几颗钢针使她的脚不能弯曲，她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上村小讲台，从事着两级复式教学。备课时，她把办公室搬到床边，上课时，就让学生把讲桌拉到离黑板最近处。她趴着腰一只手撑在拐杖上，一只手在黑板上吃力地板书着。辅导学生时，请学生一个一个轮流到她身边。站久了，何芙蓉的脚红肿发亮，疼痛不堪，她强忍着疼痛把课上完。无法深入学生家庭家访，何芙蓉就打电话与学生家长交流沟通。冬天，实在不能靠拐杖久撑，她就把学生叫到火塘边，围成圈儿上课。无法接送学生，无法给学生做饭、洗碗，丈夫向明福顶上。最麻烦的是上厕所，她拄着拐杖，拖着脚，很久才能到达离教室只有几米远的厕所。上厕所腿脚屈伸不灵，蹲不下去，何芙蓉只有暗自哭泣。

何芙蓉自己也不知道这根拐杖还要拄多久，但她心里唯一清楚的是，她离不开课堂，也离不开这些孩子。

尖山村小学的老师来了一茬，又走了一茬，只有何芙蓉一直守在这里。当年的小姑娘，现在鬓发已然染霜。

尖山村小学是至诚镇中心小学的一个村小教学点，在至诚镇中心小学校长余斌眼里，何芙蓉是个很要强的老师，她的班级期末综合测评成绩也很好，这里的孩子都很需要她。

20多年间，何芙蓉的工资从最初的39元涨到120元，后来500元，到现在的3000元。这些年里，她微薄的工资不足以支撑一家人的开销，丈夫每天起早贪黑忙家务和农活，下岗之后，家里生活更是艰辛，年迈的父母还要打点零工来补贴家用。两个孩子也是从小寄宿，没能亲自带在身边。谈话中，何芙蓉反复念叨说，她欠这个家太多。

村民们则一直对何芙蓉抱有深深的敬意。自家地里有什么吃的都送到学校来，学校水缸没水了，家长也都默默地把水挑来灌满。山里人朴实，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何芙蓉的敬意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