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18日 每周二、四、五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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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第115期(总第3252期) 导报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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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河的写作源泉
——读《密云不雨》
■张光茫
《教育导报》2018年第115期(总第3252期) 导报四版

二月河是令人尊敬的作家。他写出的《康熙大帝》、《雍正皇帝》、《乾隆皇帝》,在当代具有经典的意义。他以生动鲜明的人物形象,磅礴大气的叙事布局而独步文坛。相比之下,他的散文似乎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了。他在最新散文集《密云不雨》中,他以细致的笔触,描绘了大时代风云下他们全家的际遇、选择与心路历程,展现了一种不屈服于命运的力量。

二月河生于一个动荡的年代,革命军人和富农的双重身份,注定了这个家庭命运的特殊性。在他的笔下,对敌斗争的残酷和人际纠葛的复杂,映衬着父亲的果决与隐忍、母亲的刚烈与温存。在粗粝生活的打磨下,小人物的身上闪耀着迷人的光彩。当岁月逝去,雪中南渡的清冷、小城闹狼的恐怖、逃学摘酸枣偷梨的野趣、鸡蛋茶的香甜,伴着黄河岸边的天籁人籁,明快的、沉郁的、平淡的,为我们展现了作家那段独特的早年经历。

二月河40岁才开始创作,他的创作状态完全如他的名字,二月的黄河,刚刚解冻,河水奔流而下,一泻千里。他没有成名作,也没有所谓的处女作,也从来未写过短篇,一出手就是长篇巨制,然后就是轰动海内外。他的前两部长篇都是在职时写的。夜晚9点到凌晨3点半,然后早晨起床去宣传部上班。就这样的拼着体力,一般人是受不了的。有一个谜一直在读者心里:是什么原因让他有如此的心力,以两年一个长篇的速度推出了他的帝王系列?

《密云不雨》回答了人们所有的疑问。就是因为家族的命运一直处于“密云不雨”的状态,才凝聚起来一种不服命运的蛮力,这力量是如此强大,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他的祖父,一个极其爱国的老人,将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先后送进了抗日队伍,因为自己的三十四亩地,请了一个外人来打工,最后被定为“富农”。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以及1949年后的历次运动都在这个家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而二月河的父母,更是传奇英雄,尤其他的母亲,完全是个女英雄。1944年,独身千里穿过敌占区投奔八路,也是投奔丈夫。书中说:“母亲有着大漠孤雁的气质,在我的印象中她确实不是在窗下飞针走线做女红的女人,而是骑马打枪的英雄,我对父亲是佩服,我对母亲则完全是崇拜。”在栾川时,每天晚上,母亲都在灯下擦枪,“摊开一个黄布包,把零件拆下来,再打开机油瓶子,活泼泼的像小黑鱼的零件在她手中跳动。沐浴擦洗,不一会就又组合起来了。”读之,令人惊叹不已。

二月河总有—个感觉,他做事的胆气和豪劲是母亲给的,而脑力和智慧则受赐于父亲。父亲是这样的“力度”:他站在世界地图两米开处,你用手指指任何一个位置,他立刻便侃侃而言:这是某某地域的国家,国名是某某,人口若干,面积几何,当今领袖是谁,经济主脉,气候条件……他不是给你背诵,而是——说家常那样的讲解,信口拈来,无一滞碍。这一条二月河兄妹都抽冷子出题测试过,他竟没有一次稍有犹豫。

父亲终生都是孤独的,二月河不记得父亲有任何一位“莫逆”之交。父亲对所有人都一样:客气、冷漠、善待、关心。但绝不和人套近乎,谈起所有的人,和他昔年的战友,他总是能说出这人大堆的战功、优点、成就。二月河的记忆中,从领袖、领导到战友,父亲没有说过任何人的缺点,“但我也没有看到他的那些战友私交与他过从甚密。就这一条,我觉得他深邃、宽容,也觉到了他头上那片乌云浓重的密度。

书名“密云不雨”,“云”的古意为“说”,而“雨”与“语”同音。这很好地表明了二月河的想法。写作是一件相当艰苦的活,二月河的毅力与勇气,都来自母亲赐予。每当他寂寞,想寻求心灵的憩息地,除了老伴陪伴,再就是回忆他与父母呆在一起的时光。二月河承认,父辈没有获得的尊严,他来争取。然而,“放下笔,夹起尾巴做人”——这是他立下的处世规则。读之,令人深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