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字孟德，三国人也。余知操其人于典籍，亦偶有独立之思索，独立苍茫之际，每有大江东去之叹，因以记之，期与同窗间博雅君子共论之。

余自发蒙之初，立志读天下之书，或在经史之间，间有野史笔记之属。而最好乃罗贯中之《三国演义》也，初诵儿童本而此心戚戚，乃托椿庭买善本于肆，捧之不释手，其痴迷愈深，废寝忘食而见责于萱椿也，然终不思改而讽诵不已。

蜀中大才杨升庵云：“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江山犹似，昔人已非，此三国风云也。时神州陆沉，烽烟不绝，而英杰磊落，慷慨悲歌，若刘玄德之礼贤下士，诸葛孔明之神机妙算，司马仲达之聪明大略……予独膺服孔明也，其上晓天文、下明地理、中通人和，精于奇门遁甲，颇善神仙方术，近无所不能者也。至于其中感慨至深者，操也，尤百思而不得其解者，乃“义”何以不能破“邪”，亦尝与同窗论操，言中无他，惟恶耳。

及岁益长，则闻“不读《三国志》，则不知三国”，余乃读陈寿之《三国志》，苦其文辞佶聱，盖《三国志》为大雅堂堂之正史，非比铺采摛文之小说，故自不若《三国演义》之引人入胜也。既欲知以往之真实历史，于搔头蹙眉间反复咏之，忽豁然洞开，一反少时之感：伪君子之于备，亮非长于战者，懿心甚野……而吾尝厌者曹孟德，对酒当歌，横槊赋诗，俨然文韬武略，一代英雄也。《三国志》记事翔实，辞多劝诫，质胜于文，隐隐乎可窥风云一代，浩浩然自为正史三分，吾自此乃赏操者，亦古人云“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也。

“黑者，矛也；厚者，盾也。握此矛盾，进可以拓土，退可以守成。”一日，余偶得一籍曰《厚黑学》，乃民国奇人李宗吾所著，操自亦名列“厚黑”其中矣。是书云“三国英雄，曹操其首也。曹操逼天子以令诸侯，弑皇后，粮罄而杀主，昼寝而杀辜姬，吕伯奢、孔融、杨修等辈尽皆被屠戮，其心之黑，至矣。”余由思之，凡欲成大义者，非常之时机须以非常之手段，非徒以造化，亦在人为也，《厚黑学》然之，《论语》然之，《道德经》亦然之，大千事物皆一体，岂世人所谓正邪乎？由此，余敬操愈甚。

以卑鄙兼圣人，以柔情饰奸雄，于《卑鄙的圣人》品操，掩卷之际，兴趣盎然。操者，纵非独霸一方之雄，或非心系黎庶之圣，然不失为一重情重义之奇男子也。或曰“一鄙者，一圣者，一凡者，何人也？”余必思之操也。

是大英雄能本色，唯真名士自风流。偶思迅翁语“曹操至少是一个英雄”，对大江东去，沧海茫茫，不禁会心。

棠湖中学初2021届11班 周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