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自力

一直以为，父亲是铁打的，不会生病，他像一棵永远不老的树，庇护着我们成长。可最近，一向坚毅的父亲却病倒了。我们几个子女回去看他，父亲躺在床上，痛得蜷着身体，尽量不发出声来。他脸色苍白，头发全部汗湿。即使如此，他还一次次地催我们早点回家，不能耽误工作。印象里，我从没见过父亲这么无助过。

那一次，我们没听他的话。我拿来热毛巾，敷在父亲额头上，给父亲洗了脸，看着那乱蓬蓬的花白胡须和深陷的双眼，我感觉喉咙像有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睡着的父亲没有我记忆中那么高大，他像一个熟睡的孩子一样。我不禁感慨，我还这么小，父亲已经这么老了。我和衣躺在父亲身边，双眼望着天花板，脸颊湿湿的，有泪水滑过的痕迹。

父亲住院的这些日子，我和妻子轮流去照顾，孩子也经常去陪父亲聊天。父亲放下了自己的面子，一切听我们的安排，就像我们小时候听他的话一样。我陪着父亲说了很多话，有时一聊就是大半夜。

每天，我都要给父亲洗澡。父亲的头发大半已变白，黝黑的手青筋条条凸出，像一条条青黑色的蚯蚓一样显眼。由于风湿，手指关节已经轻微变形。父亲双脚脚底的茧又粗又厚，呈暗黄色。可以想象，父亲的这双脚走过多少路，被多少锐石荆棘扎过，才形成这么厚的一层茧。

总以为父亲像铁一样，没想到有一天父亲会老得那么快。当我们从幼苗长成大树，父母这棵树就会老、会病。我们要做的是，趁他们还健在，多陪伴他们，因为陪伴就是最好的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