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29日 每周二、四、五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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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第94期校园周刊(总第3351期) 导报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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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乡村教育的“小岗村”
《教育导报》2019年第94期校园周刊(总第3351期) 导报三版

乡村教育要有乡村教育的模样,要跳出‘练习—考试—刷分’的框框,立足乡村土地,用好乡村资源,办出乡村特色,让学生热爱生活、学会学习、热爱乡村。”

◆张平原(广元市利州区范家小学校长)

去年,因为一场演讲,我和我所在的范家小学“火”了,中国社科院的何帆教授称“所有最先锋的教育理念,在这所山区小学都能看到。”罗振宇先生把范家小学作为“小趋势”案例分享之后,引发了大众对乡村教育的间接感知和美好想象。

我内心既踏实又惶恐。这些年,范家小学确实转变了发展思路,但和中国千千万万农村小规模学校一样,范家小学仍面临从理念到实践层面的诸多难题。

困境

范家小学是一所位于秦巴山腹地的乡村寄宿制小学,距离广元市区40多公里,人数最多时有600多人,到现在只剩下80个学生。

在来到范家小学之前,我在当地几所中学教了20多年的书,但对小规模学校的了解着实有限。到任后,我决定走访每一个学生的家。看到的情景深深刺痛了我的神经。

有个学生叫小娜(化名),8岁了,个头却比同龄人小很多,她正给妈妈搓洗衣服。她的妈妈精神失常了,生活不能自理,她的父亲在外打工,已经4年没回过家。

这样的故事当然还有很多,几天家访下来,我的心和我的脚一样痛。同行的李老师对我说,要不是他们家里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他们早就转到城里学校去读书了。

是啊,我即将要面对的,已经是乡村“走不了、走不起”的最后一批学生了。

探路

2014年,农村教育依然处于一个迷茫的时期,怎么办好乡村小微学校?师资和课程是第一道难题。

有个叫小红(化名)的孩子画了一幅画,叫“我的移动房子”,她把房子建在牛背上,这样就移动了。我曾问小红,为什么家要是移动的呢?

她是这样解释的:她家离学校20多公里,即使午饭后就放学,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她从小就有一个心愿,希望自己有一座会移动的房子,上学就不用走夜路了。后来,《教育导报》刊发了她的作品,移动房子的故事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2016年,利州区14所农村学校只有3个音乐老师,2个美术老师。在这样的师资条件下,我们是怎么开展艺术教育的呢?

2014年12月,我邀约区内14所农村小规模学校组建了“广元市利州区微型学校发展联盟”,坚持联盟共建、共研、共享、共生理念,组建了第一支中国农村小规模学校的网络教师队伍,破解了乡村学校开不齐课的难题。

 

不仅是小红,目前,利州区微型学校发展联盟的“红利”已经辐射到全国18个省270多所学校4万多名学生。区域内小规模学校抱团发展,形成了一个互帮互学的教育生态。大山深处一个个如孤岛般的农村学校,正通过联盟的网络联结成一片广袤大陆。

寻变

学校有个同学叫小兵(化名),是一个重残儿童,他特别敏感,脾气也差。一天正上课,我看见他站在教室的门口。我问:“啥情况呀,被老师罚站了?”他说:“这课有啥意思嘛,一点都不好耍,我就犯纪律了。”我一下懵了。“啥意思?”“不好耍?”

我赶紧召集老师们商量,讨论的结果是,课堂要有设计感、参与感、操作感。我们把教学理念确定为“好玩的课堂”,在教学中融入“学、讲、做”元素,课堂一下变得活跃起来。

范家小学的几十个学生,几乎全部是留守儿童,亲情缺乏,这大概也是乡村教育面临的共性问题。

所以,我们尝试建设一种“班家文化”,让师生之间、学生与学生之间,彼此“尊重、关爱、体贴、信赖”,构建友好的社群关系。

我们开始从日常交流语言开始探索。在班家文化的语境中,要求老师与学生的谈话分成5个层次,我们称之为“五步谈话法”:你怎么啦?你是怎么看的?你打算怎么办?你需要老师怎么做?需要老师怎样的建议?后来,班家文化的内容越来越丰富,包括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构建家庭教养体系和无歧视的评价体系。在“班家文化”的引领下,一个“平等、包容、自信、乐观”的小环境也慢慢形成。

小兵的变化最大,他开始活跃起来了,和班上的同学关系更好了。后来,他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宝轮中学读书,他的年级主任每次碰到我都说:“小兵啊,是我们这个年级最有潜力的学生之一!”

有个好消息,今年,成都、上海已经有家长“打着飞的”把孩子送到了范家小学。

(本报记者鲁磊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