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7日 每周二、四、五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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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第147期教师周刊(总第3404期) 导报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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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了,吃面
■宜宾市翠屏区棠湖学校 曾明常
《教育导报》2019年第147期教师周刊(总第3404期) 导报二版

禹天建绘

“一个人遇到好老师是人生的幸运,一个学校拥有好老师是学校的光荣,一个民族源源不断涌现出一批又一批好老师则是民族的希望。”每次看到习总书记这段话时我都不由得感叹我是一个幸运的人,幸运的是我在高中阶段遇到了一个永生难忘、亦师亦父亦友的好老师。

我的初中几乎是“混”完的,初中毕业后,我只考上了一个两年制高中——李庄中学。新到一所学校,做学生的最想认识的就是老师。“我姓吕。”语文老师个子不高,满脸笑容,并不特别,出口很是不凡。吕老师有点“女”,上课总是笑,不生气,课堂很生动。“屁股一直很尖”的我居然坐得住。可能是因为他脾气好,也可能是他教得好,我有点喜欢他。说实话,我很不讨老师喜欢,也多年不曾喜欢老师。

喜欢吕老师的学生很多,学生们都喜欢往他家里跑。吕老师的家就住在学校,两间旧瓦房,宿舍,20多平方,很小,一床、一桌、一柜、一沙发,连女主人也没有(他们夫妻两地分居),却有很多的书。去了,我就看书,《读者文摘》《青年文摘》《名人传记》《纵横》……他的书只能看,不能借,于是常去。连晚间下自习后那一个小时也去,去得多了,话也就多了。重复的话肯定不少,但我记得最清楚的只有一句:“饿了,吃面。”在他家看书晚了,他就这样说。于是,长期的,我,也有其他的学生就在他家煮面条吃。当然,我们也不会忘记,给他煮一碗,有时,他有闲的时候,也自己动手,给我们亲手煮上一回。他煮的面好吃!

我的学习成绩依旧不好,全科不能及格,当然,除了语文。仅仅因为我喜欢教语文的老师。1986年,我高中毕业。因为成绩太差,我进不了高考的考场。于是,我重新走进了高一的教室,还是两年制的高中,不同的是,需要缴纳35元的学费。第一年的学费是吕老师给我垫的,第二年的学费是学校免了。那一年,我16岁。

吕老师还是教语文,还是和师母两地分居,不同的是,他搬了新宿舍,50多平方,这一次,我住进了他的家里。秋天,还是有蚊子,点了蚊香放在床头。半夜里,觉得脚下有点烫,原来是蚊香点燃了被盖。知道他心疼,却不敢不对他说。而他,居然先看了我的脚。也许是他脾气真的好,没有责怪我,只是说以后要注意。其实,我知道,他脾气也不是真的很好,和师母在一起的时候,老吵架,以至后来走上离婚的道路。在他家,我住了两年,吃了不少饭,看了不少的书,听他给我絮絮叨叨了两年的人生,直到两年后考上大学。

此后的16年里,我常到他家去串门,偶尔,到他家,只是吃他给我煮的一碗面。家里还是人多,一样的也是学生,不断看着一些生生熟熟的面孔,也看着他的头发不断变白。因为离异,这个我心底的父亲,身影逐渐孤单。

2004年5月12日,晚上9点,我正在值班,得到一个消息,他生病了,肝癌,晚期。那晚,我打了很久的电话,只有一句话“吕老师病了”。那一晚,我也给妻子讲了很久,关于他和我的故事,其实,很多她已听过多遍。

7月,我要带学生去夏令营。“10天。”我对吕老师说,10天我就回来,回来后陪他到西昌去一次。西昌宁南,他在那里当过知青,锻炼了青春,收获过爱情,回西昌去看一眼,是他的心愿,我知道。“我回来后就陪你去,10天,你等我。”

回到家的第一个夜晚,2004年7月22日凌晨5点,电话响起……世间最爱我也是我最爱的老师去了。

我许他的诺言无法实现!

他的躯体变成了灰,归了长江,李庄中学门口,一块小小的墓碑就镶嵌在操场边的石坎上,碑上的照片依旧含笑。每次去那里的时候,我都忍不住爬上去,再去看看他的脸。耳边响起:“饿了,吃面……”

今天的师德水平就是明天的国民素质。我们该怎样做一名老师?习总书记说得好,教师不能只做传授书本知识的教书匠,而要成为塑造学生品格、品行、品味的“大先生”。吕老师算不算大先生?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对于我,就只有一个通俗的想法,我当学生的时候喜欢的老师就是今天我做教师模仿的对象。我这样想,也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