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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第3期(总第3420期) 导报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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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里的痛与歌
■余志勤
【读书】《教育导报》2020年第3期(总第3420期) 导报四版

《择校记》作者:王刊

出版社:中国言实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年8月

ISBN:978-7-5171-3147-2

 

作者王刊将周文设置成一个私立学校里的语文教师,他不算是一个成功的教师,因为他不够坚定。但从周文身上,我能够看到很多一线教师的影子。他们刚刚走上讲台时也如周文一样充满了理想。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周文被家长的呵斥打败了,“没法教,就给我滚出去,不要在这里害人。”“诗歌能当饭吃吗?这是啥时代!”

为了维护仅存的尊严,周文改变了教学策略。当他宣布“抄课文五遍,课文下的注释,包括标点符号在内,必须一字不漏地背诵”时,我竟然想躲藏起来,因为我怕我就是那个被打败了的周文,因为我不得不承认,我就是另一个周文。

但一开始的周文,并不是这个样子。他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了那群孩子身上,也相信学校董事“教育崇高”的言论,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中,他渐渐意识到教育靠个人的热情也许是不够的。

在这本书里,写得最让人心痛的是周文的学生,那个叫阿加的孩子。

当时学校招不到学生,必须要到外地招学生。周文就是在去外地招生的时候遇见了阿加。这个考第一名的孩子是各大学校抢夺的对象。阿加住在低矮的房屋里,土墙斑驳,周文一看就喜欢上了他那双黝黑发亮的眼睛,阿加也获得了奖学金,但是他还是面临着每年几千元的学费。阿加的父亲犹豫了。为了招到阿加,周文向他的父亲承诺:“阿加分到我班上,周末住我家,我帮你看着,还可以帮他辅导一下作业。”他用真诚打动了阿加的父亲。

作为一个普通教师,为了学校的发展,为了学生的未来,周文可谓尽心尽力,但是即便如此,也无法真正改变阿加的命运。最后,阿加因为无法适应学校的氛围,疯掉了,跟着叔父一起擦鞋,后来又因为踩滑掉进了江里,他的父母也照顾不了他,只能任由他整天疯跑疯闹。

这是周文遇见的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迷路的羔羊似的孩子。试问,在教师这个身份下,又有谁不曾遇见过类似的学生呢?但是,又有几个教师会舍掉另外九十九只羔羊而去寻找迷路的那只羔羊呢?

阿加的命运让人唏嘘感慨,但这也只是整个教育深湖里的一道涟漪罢了。

在这本书里,作者深谙教育场景,无论是抓阄分班还是千篇一律的招生宣传用语,无论是学生偷偷从围墙外买东西还是晚上操场上的黑影,无论是校园里的打架还是应付暗访记者的冷汗,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教育之疮,而学霸刘赢的经历则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割开了教育功利化的表层。

作为第一名的刘赢是全年级宠爱的对象。生活老师是他的保姆,洗袜子、洗鞋,洗衣服,还帮他拆被子和整理书桌。在高考前夕,为了防止刘赢学业上出现意外,各科老师又帮助他进行知识点梳理,但是他们却隐瞒了刘赢母亲在地震中去世的消息,也不打算去了解他内心的反抗和诉求。终于,刘赢逃跑了,在逃跑的那晚他写下了一封信,信里写道:“我感觉已经演不下去了。”

我们忽略了学霸也只是一个青春期的孩子,也只是一个喜欢吃零食、或许会喜欢上某一个女孩的青春少年,我们以学业和爱的名义阻隔了一个孩子与生活的任何关联。

作者王刊既当过中学教师,也创办过培训学校,复杂的经历让他的视角没有被局限在校园,而是打开了校园与社会之间的大门,花了不少笔墨写到校外培训机构。

在这本书里,作者以周文的朋友张章为一条副线,让你了解到校外培训机构是如何步步为营地占领整个市场的。张章从一个为了教学生无奈打了学生、被家长闹得下不了台的普通教师,到辞职办起了培训学校,成为市场宠儿的过程,就是一个利益和良心抗衡的过程。在这里,你会看到对优秀教师的争夺,培训机构的市场化操作,家长的无奈,你也会看到很多像张章一样复杂的人物,有胆识、有虚伪、有逃避。

但幸好,读罢此书,虽迷茫却不绝望,毕竟周文在面对学生时,依旧喜欢读那首诗《相信未来》——

我坚信人们对于我们的脊骨

那无数次的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

一定会给予热情、客观、公正的评定

是的,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评定

 

朋友,坚定地相信未来吧

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

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

相信未来,热爱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