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访母校

■陈裕

《教育导报》
2022年第48期(总第3696期) 导报四版

初春回老家时,我想去母校村小看看。堂弟说,村小早就不存在了,村里的孩子读书都去镇上,校园也变成一家工厂,你还要去吗?我沉思一会儿说:“去吧,找找以前的影子也好。”

沿着平坦宽阔的乡村公路,堂弟开车一路西行。春风在车窗外闹得正欢,道两旁的杨柳已泛起绿色,新芽涌涌、万树皆春的景象。路过一座水泥桥,桥下是干涸的河床,“大哥,还记得吗?大河涨潮时咱们在这里游泳。”“怎么不记得呢?这里曾是我们儿时的乐园。夏天的时候,经常在这里玩跳水呢。”堂弟的一番话,多年的记忆漫上来。时间挂上帷幕,遥远的画面隔着一张薄薄的纸,只需轻轻一揭,便带着锈迹斑斑的图景。

这条大河是周围稻田的灌溉水源。夏天,河水涨满的时候,我们来这里玩得欢。一群顽童站在桥墩上,一个鱼跃,跳入波浪翻滚的河中,沉下去再浮上来。横穿水流,奋力游到岸边。我们相互比着谁跳得远、游得快。叽叽喳喳的样子像一群麻雀,撒欢起来,人与动物没有太大区别。

“大哥,快到了。”堂弟的一句话,让我从回忆里探出身来。眼前一个岔口,还是多年前的老样子,小学校址在马路口南侧,大约一千米的距离。堂弟把车停在路口一个空地上。我们沿着一条狭窄的小路,朝里走去。“我记得原来这条路不是挺宽吗?”越往里走,我越觉得记忆中校门前的路不该如此狭窄。“那可能都是你小时候的记忆吧。大哥,你看,路旁的房基还在,应当还是和咱们上学时保持一致的宽度。”我顺着堂弟的手望去,的确,原来路旁的几家住户房基没变,高出路面半米有余,只是房子经过修缮后,好像把路面给挤窄了。

拐过一个弯角,小学校址就在眼前了。铁艺镂空的大门,门两侧是一排红砖房,大门里是南北直线距离有一百米左右宽敞的院落。房子的方向与小学时的位置别无二致,只是房舍已经改头换面,不再是当初的模样。是啊,毕竟年代久远,学校停用后,没过几年,砖瓦房就破损不堪。堂弟给我介绍着校址上的变化。

母校变为工厂了,失落的情绪从我听到这句话就没有停过。工厂里机器的轰响时不时传来,在耳边鼓荡着,这声音里仿佛夹杂着朗朗的读书声。见到久违的母校旧址,也难怪我产生幻听,毕竟这里,满是小学时光的沉浸。校园里一切面目非然,可在记忆里的那个校园却是永远不变。

夏天开着窗,树上的鸟儿和我们一起学习。冬天取暖生炉子,有时我们会把教室里弄得烟熏火燎,值日生就成了黑炭头。下课了,我们都在操场上跑着跳着。由于操场不太平整,风起时刮来一阵黄土。我们的疯闹也会带起一阵风尘,即便如此,玩乐还是依旧。汗水流在脸上,拿手抹一下,脸上一道道的泥印子,人人都变成小邋遢。班主任老师看到了,嗔怒地发着脾气,挨个给我们洗脸,那会儿,她母爱般的呵护,我至今难忘。

那时教室简陋,地面凹凸不平,隔段时间就得用铲子铲平,我们的劳动课就是从铲平地面开始的。教室里的热闹与安静,学习的喜悦与烦恼,同学的玩笑与帮助,都在时间的脉络上生根发芽,留给时光一片绿茵,经年之后,依然在心田上青翠着。

母校走向尘世里的深处,承载年少时光远行,虽然对于母校的回念有点伤悲。不过,人间总要大浪淘沙,不管春秋几度,那些美好的回忆依旧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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