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突然发现自己读书越来越慢了。

后疫情时代的生活，更是给我的慢阅读提供了可能性。一本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短则一周，长则一月才能看完。看书时，眼睛和脑子会仔细跟着书里的节奏。过去那种蜻蜓点水和眼疾脑快，一遇到不喜欢的段落、行和词语一跃跳过的现象，再也不见了。读书，真的是一段、一句、一个词、一个字去读了。有时候，还要调动耳朵、嗅觉去配合欣赏。读到共情之处，还会调动内心情愫，产生愤慨、喜悦、伤感、遗憾等等情绪。不由自主地流泪、拍案也有过多次。读到精彩的句子，要返回去多读两三遍，细细品咂，方觉有滋有味。觉得精彩的句子甚至段落，还会大段大段抄录、批注，甚至写短评和书评。这样的读书，肯定快不起来。

刚发现自己读书慢了的时候，我有点焦虑。书海茫茫，当作家又离不开大量的阅读。看看网上那些一个月读十几本，一年下来几百本尽收眼底的阅读达人，再比比自己，这样的速度，完不成自己定的“每年至少读30本书”的阅读任务不说，也跟不上自己写作的刚需。

回想青葱岁月，不管是鸿篇巨制还是生涩意识流，一本书只要拿到手，我一目十行、风卷残云，别说一周，就是一夜看完一个长篇也是有的。我以为，目前这样的慢读书，是自己人到中年，视力、精力和反应能力都有所下降的缘故。后来我仔细分析了下，觉得慢慢地读书，并不是一件坏事，甚至，它是有妙处的。

人有了一定阅历之后，性格没有年少时那样急躁了，语速放慢了，声音低沉了，脾气也和缓了，怎么可能在读书这种需要静心凝神去专注的事情上，再急匆匆的呢？

诚然，快速阅读能最大限度增加阅读量，貌似更适合我们这个飞速发展、信息爆炸、知识海洋波涛汹涌的网络时代。但读得快就吸收多吗？我看未必！

我们有句俗语来形容这种现象，叫“萝卜快了不洗泥”，还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及“欲速则不达”。饭吃得快了还难消化呢！书读快了，很难谈得上认真思考和真正理解，并且，脑海奔腾，一本书一本书“飞流直下”，“水过地皮湿”，更不利于加深记忆。这样的读书，除了可以对自己的阅读量表示欣慰以外，实质意义估计没那么大。

我们这个世界运行的节奏已经太快了，战争一触即发，有人一事爆红，舆情一炒冲天……急功近利的人越来越多。是时候放慢节拍，以平和的心态、从容的脚步、淡定的心情来对待这个车轮飞转的世界了。

对读书这样雅致的事，更是这样。您可能会说，无论快读慢读，大部分人读过的大部分书，最终都会被遗忘。就如我们对曾经度过的大多数日子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不见一样。可我宁愿相信，经过“小火慢炖”的阅读，会更入味一些。

人们通过读书来实现对人生的救赎，来填补人生的空白，来获取力量去抵御孤独。跑得太快，势必不能好好欣赏身边的美景。一个人只能过一个人的人生，这是人生的憾事。人们之所以读书，无非想通过读书来开拓视野、增长见识，增加人生的厚度，品味其他多样和别样的人生。那么，对待读书这件事，只有用足够的时间，用更投入的欣赏、更认真的态度、更贴近的姿势和更凝神的聚焦，总之，只有用慢慢的速度，才能对书中内容仔细体会、深刻理解和加深记忆。

读书滋味长。要想滋味长，读书就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