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那些事

■王玉初

《教育导报》
2022年第68期(总第3716期) 导报三版

暑假,几多欢喜,几多思量。

暑假何来?有人做过研究:一说,古代的私塾,天热时怕上课中暑,就放假。因这个假期是私塾放的,所以叫“塾假”,后来讹传成“暑假”。这种说法,无从考证,当不得真。二说,暑假是个“舶来品”。清朝末年,传教士创办了许多教会学校,将西方的现代教育模式带到了中国,也把放暑假带了进来。

如今看来,暑假的历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度过暑假。

父母的暑假,已然遥远,唯记得不读书时,孩子们都要和大人一起下地干农活,或者独自放牛,要么就是戏水、捉鱼、摸虾。除了这些,那时的乡村也没有什么可玩的。父亲说过,在饿得特别快的年纪里,暑假里的孩子总会惦记着地里飘香的瓜果。趁着夜色,邀上邻居家的小孩去自家地里摘回个大西瓜,也不知躲在哪家的墙角吃完,再摸着溜圆的肚子回家,然后躺在竹床上数星星。这样的暑假,纯粹而快乐。

我的暑假,距今也有些时日,还依稀记得些事情。孩子们玩斗鸡、跳房子、打弹珠等游戏,自然少不了。不过,钓鱼才是我的最爱,且占据了我暑假最多的时间。从门口塘、上遮水塘、土兴塘,一直游钓到大生塘、枫树塘、菱角塘……全村附近,哪口塘有鱼、哪口塘有虾;哪口塘深、哪口塘浅;哪口塘的鱼儿早晨开口,哪口塘适合赶晚口……我是最熟悉的人。直到我考上大学的那年,有人发出惊呼,“那个爱钓鱼的伢仂居然考上了大学!”

那时候的暑假,还有割稻子、插秧。读小学开始,我们姐弟四个,暑假里必须下田干农活。母亲总会拿一条菜瓜激励我们。脱谷机的轴轮在父亲的脚下飞快地旋转,谷粒打得谷斗里的铁瓢叮叮作响……或许是因为收获的喜悦,又或许是那条菜瓜的诱惑,我们不知疲倦地劳作着。其实,那更多的是一种本能——暑假就是劳动的日子,要帮家里干活,不然哪来的学费呢。辛苦的劳作,强健了我们的体魄,也锤炼了我们的意志,更坚定了我们想跳出农门的决心。再回教室,身上起了一层皮,心却更加笃定了。

我的暑假,也有暑假作业。学校在发成绩单时会发一本暑假作业,内容有语文、数学和英语。下雨天,困在家里,我把它拿出来做完,不用再担心下学期报名时被勒令回家补作业。要说最开心的,那还是惦记着一位同学家的连环画。同学家有一抽屉的连环画书,让我羡慕不已。在我的软磨硬泡、百般讨好之下,那抽屉书被我用几个暑假看完。

纳凉,给我的暑假留过美好的记忆。吃完中午剩下的南瓜饭,挑来两桶水,擦干净竹床,点燃一个艾蒿烟巴驱蚊。有时,道场边的丝瓜藤上飞起几只荧火虫,一闪一闪地带我入梦乡。一转头,头发夹进了竹床的缝中,拉扯着把人疼醒。母亲正在催我回家睡觉,免得着了露水的寒气。

女儿过暑假,我想给她一个美好的童年。上小学之前,她的暑假就是纯粹地疯玩,偶尔会到附近旅游。上小学后,看到她的期末考试成绩,她和我都有了一些压力。但我和妻子自我安慰——孩子还小,会好起来的。于是,暑假里只送她去学跳舞和钢琴。这两项课程,初学新鲜,一旦深入,越发艰难,她便打起了退堂鼓。想想自己缺少文艺细胞,希望她以后有个会玩的爱好,便一逼再逼,连哄带骗地让她继续学。直到小学毕业,两门课程戛然而止。

进入初中,遇上了新冠肺炎疫情,也赶上了上网课。暑假,开始给她报网课。我不喜欢网课老师的碎碎念,亦不喜欢动辄“吃鸡”“团战”之类的言辞。可那句“不怕同学是学霸,就怕学霸过暑假。”让我无奈,只好在暑假报班、撒钱、内卷。庆幸的是,“双减”政策的落地,女儿不用再上培训班了,不必再内卷了……这多么令人开心的事!

这个暑假该怎么过?我给女儿买了《平凡的世界》《傅雷家书》等十本书,让她补补课外阅读的欠账,好放下手机,少玩网络游戏,少刷短视频;还找来一本菜谱,让她学着做饭菜,好懂得生活其味。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愿每个孩子都有个充实、快乐的暑假和无悔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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