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屏“取暖”

■李幸

《教育导报》
2022年第106期(总第3754期) 导报四版

周五晚上7点,是我和老妈约好的视频聊天时间。我刚拨过去,微信就显示接通了。

老妈把手机放在专用支架上,和我通话的同时,两手不停地织着新围巾,我看着那鲜艳的色彩,酸溜溜地说:“妈,你又在给小家伙织围巾!”一旁玩耍的女儿欢欢听见我的话,把头凑了过来。她脖子上系着的围巾,就是母亲手工织就的,不同颜色的毛线组合成美丽的图案,看着就感觉温暖无比。看到围巾是她最喜欢的粉色,欢欢都没来得及和姥姥打个招呼,就兴高采烈跑去书房和她爸爸炫耀:“外婆又给我织新围巾喽!”

“都当妈了,还和7岁的孩子计较?你们的围巾,我早就准备好了。”妈妈变戏法似的拿出两条围巾占满了整个屏幕,一条淡紫色,一条深蓝色。同时,画外音响起:“你一条,欢欢爸一条。我把这碗水端得可平了!”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围巾又像来时无影一样,去无踪了。老妈冲着镜头一笑,立马拾起手上正在织的围巾,一分钟也不愿意耽搁。“好好好!”我笑得合不拢嘴,拍着马屁:“我就知道您老最有智慧了!”听我这么一说,老妈顺势把围巾搁在腿上,一边整理,一边告诉我:“妈这几天再加把劲儿,争取早点织好,到时候三条围巾一块邮过去,你们洗洗晾晾,正好元旦节就可以系新围巾!”

“好嘞!谢谢妈!”孩子爸刚好从书房出来,听见老妈的安排,嘴甜地回应道。最后,视频通话照例在一阵欢声笑语中结束。

“滴滴滴”,手机提示音响起,我定睛一看,是我爸发过来的微信。橘红色的转款记录、一张天气预报截图,再加上一句“注意保暖”。我不由低头一笑,老爸的语言永远是如此简洁。

同许多父亲一样,我爸很少直接表达自己的情感。学生时代,我每次和他打电话,经常是一分钟左右对话就结束了。尽管他不善言辞,我却总能从简短的语言中感受到他对子女深沉的爱。老爸以前不会上网,后来我在外成家立业,他才开始学用微信。每次看到他发来的消息,我的脑海里总会浮现一幅画面:一双粗糙的大手正在巴掌大的手机屏幕上小心地输入。古稀之年的老爸学用智能手机,挑战不可谓不大。可是,为了方便和我们交流,他四处请教。记得有一次回家,一个亲戚和我提起,父亲拿到智能手机的第一天,就去找她咨询如何查天气预报,尤其是我所在城市的天气预报。

从那以后,每次天气变化前夕,气象台的预报截图就被老爸传过来。特别是冬天,他怕我工作忙,注意不到降温、寒潮,每晚8点准时给我发截图。随着天气转冷,老爸给我的红包也越来越多,我数次告诉他,我们赚的钱足够日常开销,可他依然不管不顾,让我给孩子们多增加点营养,多添置一些取暖设备。

我想起上次和父母视频聊天时的场景:整个老屋笼罩在橘黄的灯光下,熟悉的八仙桌上,有我最喜欢的家乡柴火饭。当时老爸的脸有点红,一看就是喝了几杯取暖的小酒,二老身上穿着我寄过去的棉衣,他们吃着热乎乎的汤菜,笑着夸我:“棉衣买得好!又体面合身,又保暖!”当时我们约好,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这个冬天带着孩子回老家过年。

屋外的冷风还在呼呼地刮着,可是,我并不感觉寒冷。那些欢声笑语早就冲淡了万物沉睡的寂寥,温煦可亲的灯火也已驱走了冰雪寒风的凛冽。人心向暖,隔屏“取暖”也很幸福,日子热气腾腾,心里暖暖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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