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代蕊

《教育导报》
2022年第112期(总第3760期) 导报四版

■代蕊

节气上小雪一过,气温就开始一度一度地降下来了。

从外面一走进教室,眼镜片就模糊了一团,孩子们已经在齐刷刷地读书了。我一看,每个人厚厚的羽绒服撑得外面的红校服没有一点儿褶皱,小家伙们全都裹得圆滚滚的,再一看,好像一只只小熊端坐在教室里一般,可爱极了。

临到快下课的时候,有孩子突然望向窗外,吼了一声:“下雪了!”一瞬间,整间教室瞬间炸开了锅,学生纷纷惊呼起来。而我也顾不上教学了,立马加入了他们的欢呼中,天啊,来到小城这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呀!

雪花一片片地从空中飘落下来,落到窗户外的冬青树叶片上,孩子们簇拥着来到窗前,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一场雪的好奇。有调皮的男生,将窗子拉开了一条缝,一股寒流立马涌进教室,靠近风口的孩子忍不住哆嗦着身子,连连发出“好冷好冷”的抽气声。

铃声一响,“下课”的声音刚落,孩子们就撒着欢儿奔向了教室外面。他们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尽情地笑着、闹着……我跟着他们走出教室,不禁感叹,这才是童年最应该有的模样啊。

站在门口望去,山巅早已覆上了一层白雪,远远望去,好像一抹极薄极薄的白纱轻轻地飘落在了山头。不禁在心里暗暗思忖,想必南阳山一定堆起了雪吧。于是,趁着中午休息时间,我立马和两三个朋友驱车前往。

车子停在了南阳山顶,一下车,首先是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紧接着就是极大的雪花片儿迎面而来。打开伞撑在头顶,伞面上瞬间传来簌簌的落雪声,一下、一下,若有似无地落在伞面上,那声响又真切、又朦胧。

看到一条已积满雪的木头小路,我们瞬间丢了伞,向小路上奔去。脚踩在松松软软的雪上,仿佛踩在棉花上一样,但感觉又略有不同。踩在棉花上只有松软,但踩在雪地上又有松软后的坚硬,鞋底还会发出“吱吱”声,把雪踩实了后,人就会觉得特别踏实。

途经南阳小学,走进去一看,学生们在坝子里玩得正酣。这是一所村小,学生约莫有30多个,学校建在南阳山间,白墙黑瓦,所有的教室一字型排列开来。学校掩映在几棵高大的雪松间,颇有几分旧时书院的感觉。

因着南阳小学是我们中心校的基点校,一年总要上来好几次。但看到大雪纷飞中的南阳小学还是第一次,我们站在学校旁边的平台上,眼前的雪山就直直地逼入人眼来。是这样的近,又是这样的真。整片山都落满了雪,偶有鸟雀惊飞,抖落一片雪花。

走到操场上,几棵茂盛的雪松上堆满了白雪,有孩子问我:“像不像几支巨型的雪糕?”我点了点头,真是像极了!孩子们抖落树枝上的雪,口中嚷嚷着:“下大雪啦,下大雪啦!”又去花园里捧起雪来相互扔着,他们的小手和小脸都冻得红红的,可他们却丝毫不在意,而是伴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肆意地玩耍着,他们的笑声长久地响彻在这茫茫的天地间。

望着他们,我不禁暗想,这种肆意和这份诗意是在城里小学看不到的。城里孩子只要看着飘几片雪花,就足以兴奋得手舞足蹈了。他们看不到被大雪覆盖后的学校,也不能用他们的小手去捧起一把雪,更不要说能是在这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山间读书了。

站立在这小小的校园里,哪怕有孩童的嬉闹声,却还是让你只能想到一个字,那就是静,一种极度孤独的静。怎么形容这种静?就是柳宗元笔下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他把一个孤零零的渔翁放在这样一种亘古的静中,独钓寒江雪。这种静,是剔除了杂念的万籁俱寂的天地,让我们敢于去直面真实的自己。

我想,对于南阳小学的孩子来说,最珍贵的就是他们能够肆意地生长在这种大自然的静中吧。他们与这山间的草木虫鱼一同成长,看到的总是花草树木,听见的是风声、鸟声、水声、鸡鸣犬吠声……这才是真正的自然教育。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我们总要让城里的孩子们到自然界去远足、做饭、参加劳动,因为山林田野、乡土风情才是我们真正的课堂。

是呀,我们的教育,除了要教给孩子们知识,更多地还要教给孩子们理解这世间万物,包容这大千世界。这样,等到他们长大以后,在面对任何一种孤独时,都能够有勇气去面对,而不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们希望,即使是在极寒中,他们也能发现这世间的种种美好,可以去做一些温暖的事。比如邀上三五好友围炉而坐,煮一壶茶,烤一把栗,读一本书,熬一锅热气腾腾的汤,听柴火发出毕剥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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