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撩人

■米丽宏

《教育导报》
2023年第25期(总第3790期) 导报四版

■米丽宏

三月,大地开始洇出色彩。每天上班时,骑车走在路上,眼睛总要四处望望,每一望都有惊喜。一树又一树花开,打亮了眼睛。若只用姹紫嫣红去评价,多么单薄。它们的色彩比任何词汇都丰富,姿态比任何修辞都灵动。

然而,今春我的工作忙起来了,没有专门的时间跑去看花。我就在院子里,在路边,在偶尔从书本教案里抬头时,去看花。三月处处花开,随便瞄一眼,就有花闯入眼里。

路上,看完一树,一树又迎上来。树跟树不同,花跟花也不同。即便一样的品种,也是你有你的姿势,我有我的仪态。就像一个人的魅力,各人的就是各人的,你尽力掩饰它也在,你想抢也抢不走。

想开红的,就一树嫣红,红得掉火星;想开白的,就一树洁白,白得覆了雪。想开黄的,就一树绒黄,有温度、毛绒绒的黄,色似金子,可比金子温暖有情味。

迎春最先照亮了我的眼,她们像纤细的女子着明黄衣衫,一出场,就劝退了北风。北风悻悻地埋怨她们提前入场,而自己的戏份还没演足呢!迎春不管,携手连翘,透露着温柔中的坚定。是的,她们外表琐碎温柔,可是内心强大,有章有法。

玉兰穿着礼裙隆重出场,春风的舞台上,矜持有光。玉兰是兰吗?它可不喜欢那种幽人的情怀。她是热闹的、有威仪感的:裙摆“嘭”地打开,纤手优雅伸出去,给春天接住。花的使命就是开放、开放、开放,她怎么舍得浪费好年华?

碧桃在没有叶子围绕的枝上,红得实实在在,又健康又老实,像老电影里经常下田的庄户闺女,穿了大红褂子,喜气洋洋坐在那儿。

桃花,总像一个幻象。春风加上她,便是全然的自由世界。她也许不知,人们替她造出了多少臆想:简静、妖冶、热闹、忧伤、宜室宜家……随你吧,她引导你看回你自己,你心中的谜,倒被她道破,一语透露天机。

梨花着月,是泉水般的孩子的眼;杏花临水,是清美的隐士;梧桐花,是盛红酒的高脚酒杯……

那天外出,我在路边等车,眼睛却不忘左右寻花。路边绿化带的林子里,闪出一片幽紫的身影。嘿!我猜是苜蓿吧,一群细胳膊细腿儿的小姑娘,个个都撑着一把小紫伞,摇曳在新生的柳荫里。那一抹紫,似藏在心底里最疼的那束弦儿!看看也疼,不看也疼,我陷在幽幽的疼里,不能释怀。同在路旁候车的一个半大小伙子,竟也俯身去嗅一朵小紫花儿。看来,花对人的感召,是不分性别的。

不知道,花儿那种深沉与安静、绚丽与喧哗,我们能不能接收得到。

这个季节,我的心情太矛盾,盼花开,又怕花开。春花匆匆,怕它们开不久就会萎谢、颓败。盼的时候,是欢喜的;等开全了,又惴惴的。我知道,时间一到,花朵毅然辞枝,担心也是白担心。哪一朵花,能被挽留住呢?

花开时刻,就好好珍惜吧。我恨不能生出千手千眼来,看它们入心,揽它们入怀;可是又不敢细看,好像多看一眼,花朵就要落去一瓣,美丽就要早走一分。我的矛盾心情,就又添了一层。

这般欣欣地、惴惴地,风一程,雨一程,花一程,直到花开全部隐入浓浓的绿。心终于扑啦啦一下,鸽子一样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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