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枇杷正满林

■黎杰

《教育导报》
2023年第44期(总第3809期) 导报四版

麦黄,枇杷跟着黄了。

坡地边,那棵枇杷树高大,粗壮,枝丫繁茂,上面枇杷点点,仿若早夏檐口挂满金黄色铃铛。

枇杷有一股浓浓的甜味,那味儿在风中无序传播,盖过麦浪,盖过阳光,也盖过腥腥的泥土味。

那时,为这一树金黄,母亲叫上坡割麦,我们也跑得飞快。割麦了割麦,母亲不发话,我们也只能干看着那树枇杷,不敢造次去攀摘。

那是一棵正宗的土枇杷树,果多、籽多、肉薄、皮厚。

五月枇杷正满林。我们称呼枇杷,爱带上儿化音,是那种在舌头一滑而过的音韵,说起来顺溜,听起来带劲。那时,没土枇杷之说,土枇杷称谓是后来进城对比个大的良种枇杷而言。

枇杷从开花到结果,是悄无声息的,且要跨年,正因花期长,才蕴育润心透肺的甜。曾经,我将枇杷黄与麦子金黄混为一谈。然而,仔细一想,不对,枇杷黄有别于麦黄,枇杷黄,黄中带着一点红,红中透着一股甜,有着一股甜腻黏稠的味,这味儿特别,隔老远都能闻到,一入鼻,就让人想起曾经的乡村。

樱桃有心机,它选择与枇杷同上市,明显来抢风头,事实上,樱桃成功了,樱桃色彩鲜艳夺目,枇杷内敛沉静,这是同一季节成熟而个性迥异的水果,个性差决定它们不同归宿,风头过剩的鲜艳樱桃过不了夜,而沉着稳重的枇杷有保值期。

诗圣杜甫旅居成都后,对浣花溪畔的枇杷有过一个恰如其分的描述:榉柳枝枝弱,枇杷树树香。草堂边上,柳枝柔弱,枇杷树硬朗,这是在对比着写呢,他用榉柳的柔来反衬枇杷树的虬劲,一把柔柳烟,一树枇杷香,多美妙。

摘尽枇杷一树金。层层枝丫间,枇杷果集中簇生,果蒂紧连,向外蓬勃生长,满树枝都是金灿灿的,那黄,像极了阳光黄,像极了麦子黄,那是从泥土中蹦出来的呀。一入夏,便遇着了这黄,我们都奔了这树黄而来的呀,攀枇杷树、摘枇杷果,毛茸茸的果,满肉的果,黏稠的果,满满的五月味道,那味道滴了汁,那味道入了心,那甜、那透、那爽,直抵灵魂。

雨打枇杷,栀子花开。有雨,枇杷便熟透。除了黄,还得有白来陪,那就栀子花吧,栀子香,清香、洁白,正是这香与白,才中和了枇杷的甜腻,两香叠加,五月就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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