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座谈主要是探讨职普融通的话题。”近日，富顺县职业技术学校主动邀请区域内的几所普通高中学校座谈，沟通交流职业教育发展改革的最新政策，征求大家对职普融通的意见和建议。富顺职校党委书记官忠华开门见山地说：“省内很多学校都在开展职普融通，我们也不能落后，先收集汇总兄弟学校的建议，再向教体局汇报，争取支持。”
职普融通怎么“融”？是不是“单相思”？中职学校与普通高中如何实现“双向奔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出台的《关于深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改革的意见》、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都强调推动职普协调发展、相互融通。有了国家政策和法律法规的支撑，各地关于职普融通的试点如雨后春笋一般。近日，记者走访了四川多地学校，了解他们在职普融通中的所思所为，以及收获与困惑。
率先行动，尝到职普融通的“甜头”
“张校长，高一结束后，我想读职高建筑专业。”近日，华蓥职业技术学校普高教育高一（1）班学生张继雄向学校校长张明提出申请。据张明介绍，学校去年普高招生340人，目前计划在高一结束转向中职学习的学生约有180人。
现在的华蓥职业技术学校由原华蓥职业技术学校和华蓥一中合并而成，既招收普高学生，又招收中职学生。2015年，学校为了给普高的学困生谋求更好的出路，帮助他们考上大学，主动求变，提出高一结束时让有需求、有意愿的普高学生转入中职学习。“开始，学生和家长都不理解，但经过反复的政策解读，50名学生转入了中职。”张明欣喜地说，“其中17人毕业时考上了本科，原本他们考上大学的机会很渺茫。”
学生和家长看到第一次“吃螃蟹”的人取得了成功，对职业教育的认可度发生了改变。往后每年，在华蓥职校，有一半的高一学生从普高部转向职高部。学校近三年本科上线人数呈逐年上涨趋势。“实践证明，职普融通就是实现学生多元成才的正确道路。”张明一边感叹，一边反思，“但我们的职普融通还是单向的，成绩优异的职教学生也应该有转向普高学习的机会。”
广安市教体局普高职成科科长尹崇晓解释说：“由于广安市各学校试点职普融通较早，当时的相关政策和导向尚不明晰，因此并未打通中职学生转向普高学习的通道。”目前，广安市共有4所学校在开展普高学生转向中职学校的职普融通探索。实践成果和国家政策、法律法规的方向指引，令校长们信心倍增，但大家都认为职普之间真正实现“双向奔赴”，探索出一条综合高中特色办学道路，还需要出台更多细致的规定和标准。
纷纷试点，丰富职普育人模式
走进成都市中和职业中学“普职融通实验班”，学生们身着整洁的校服、手执新教材，上着语文课。副校长罗应莉告诉记者，2022年，学校共招收“普职融通实验班”学生100名，他们主要学习普通高中所有文化课程，并由成都高新实验中学老师担任所有教学，和高新实验中学学生接受同样的教育教学、管理、考核与评价等。同时，普职融通班的学生也了解部分职业教育相关课程，其中66名学生高一结束有望转入对口普通高中接受普高教育。
与广安市不同，成都市从2017年试点职普融通时，就打通了普高和中职学籍互转的双向通道，支持中职学校与普通高中采取结对方式举办“普职融通实验班”，学生以中职学籍入学，经过一年学习，文化课成绩达到对口普通高中的成绩要求，就可转入普高学习。普高学生也可在高一年级和高二年级上学期结束前，申请转入中职学校就读。
目前，成都市每个区（市、县）至少有一所中职学校和普通高中开办“普职融通实验班”。“这让部分学生通过一段时间的普通高中学习体验，对接受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有了再选择的机会。”罗应莉说，“即便没能转入普高的学生，也更加明确今后的学习目标，换条赛道，参加职教高考。”
无独有偶，2021年，乐山市也遴选了沐川职中与沐川中学、嘉州卫校与乐山二中、峨眉山市文旅综合高中等3组学校开设“普职融通试点班”。在高一第一学期结束时，全市统一质量监测，成绩达到结对普通高中同年级平均水平，且按照试点班总人数20%以内择优录取，确定学生转入普高学习的资格。2022年，乐山市将试点学校扩大到12组，今年还将依托峨眉山市文旅综合高中深化探索综合高中办学模式。
不仅是成都、乐山，眉山、遂宁、德阳、绵阳、自贡等地都有学校在开办类似的普职融通试点班。
双向奔赴，从加强政策供给开始
“开设职普融通班后，学校招生的数量和质量都有所提升。”青神中职校副校长邓光强介绍说，学校和青神中学开展职普融通班试点，政策、资源、管理、学生、教师互融，学分、学籍、交流、知识、成长互通。两个学校派出骨干教师组成融通班教学团队，不仅确保了教学质量，也促进了教师教学水平的提升，学校发展趋势向好。但他也坦言：“多数学生和家长都冲着转入普高的机会来的，从普高转入中职的学生寥寥无几。职普融通更多是职教‘单向奔赴’。”
许多中职学校校长都在担忧，这种“单向奔赴”弱化职业教育的类型定位，不利于长远发展。对此，成都市教育科学研究院职成国高研究所所长高瑜认为，随着政策、法规从导向上打通了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壁垒，各地纷纷根据实际情况开展普职融通试点，这符合教育发展规律和趋势，但为避免走向另一个极端，还需要增加规范化、标准性的政策供给。
“职普融通不是简单的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叠加，而是要进行更深层次的资源共享和课程开发。”高瑜也建议，中职学校要抓住职普融通机遇，促进职业教育内涵发展，紧紧围绕促进学生多元化成才的目标不偏移，结合职教高考背景统筹谋划，敢下“深水”、大胆创新多样化的育人模式。
职普融通试点方兴未艾，随着各地探索的深入，中职学生的升学需求必然扩大，升学途径是否畅通？高职院校、职教本科容量是否足够？这也是校长们忧思的问题。“有了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双轨并行、纵向上升的教育体系，两种类型教育横向融通也能更好地开展。”高瑜说。
对此，华蓥职校的体会十分深刻。张明说：“我们的中职学生有考上211大学的，极大地提升了职业教育的社会认可度。”校长们希望，未来，中职学生有更多机会考入“双高计划”高职院校、高水平职教本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