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多年前的那个夏天,我小学毕业。在等待成绩的日子里,生活很有“规律”:上午疯玩儿,下午睡觉。至于考得如何,不想,也不问。
我们家住的是大杂院。那天下午,依然是大睡一场醒来后,我看见门缝处塞着一张纸条。我光着脚丫走过去抽出来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成绩单。我至今依然记得那上面的每一个字:“孩子,214 .25分,年级第二,不打搅你了,闫老师。”
我当时很得意:考得不错。当天晚上,50来岁的闫老师骑自行车来到我家,和父亲说起了成绩之事。我第一次郑重地给老师倒了一杯水,规规矩矩端了过去。
闫老师和父亲坐在小院里说话,我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听着。闫老师对我说:“孩子,下午过来想告诉你成绩,看你盖着小毛巾被睡得正美,就写了个纸条。”我忙点头说:“闫老师,我看到了。”
这是我能回忆起的多年前的那个夏天的下午,闫老师给我的全部印象。
后来,我上了初中、高中、大学,直至分配到工厂,几乎每隔一两年,我们小学同学都要到闫老师家里聚聚。闫老师有很多本硬皮册子,每个他教过的毕业班都有一本,上面有每个学生的照片,下面注明现在做啥工作——这个工作部分是随着时间和工作变化不断修改的。我也有一张照片在老师的一本册子上贴着。
在工作最初几年里,时间比较充裕,我家和闫老师家离得也不远,休息时,偶尔就到他那里看看。我每次去,老师都会拿出那些册子,说一说哪个学生工作有了变化云云。
近些年,我工作忙了,上有老下有小,就很少去老师那里了,甚至逢年过节忙于值班或者迎来送往,也想不起来去看看老师。
今年春天,我在小区门口偶遇闫老师的儿子,我的师兄。他说老师因为得了一次脑血栓,现在身体大不如前。是呀,算算老人家也该是近九旬的人了。我忙和师兄一起去看老师。
依然是那座老楼,闫老师正坐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晒太阳。我忙跑过去,握住老师的手。看到我,老师很是意外和激动,他拉着我的手有些发抖,颤声说:“孩子,瘦了、瘦了。”然后拉着我走进屋子,费力地翻出有我照片的册子,指着我的照片说:“看看,看看。”
我发现自己的工作职务还是20多年前的记录,才惭愧地意识到已经很多年没和老师联系了。我把现在的情况告诉老师,老人家让师兄记在手机里,摸着我的手说:“你进步了,进步了!”我的眼泪又一下子流了下来。
那天,我陪着老师聊了一个多小时,还和老人家一起吃了午饭。老师很高兴,不时地问着我们班别的同学的近况。显然,和我一样,大部分同学也是很长时间没来看过老师了。老师说:“你们现在都忙,尤其是到了这个年龄,工作、家庭负担重,你能来看看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又是一年教师节。我又想起闫老师,还有从小学到大学教过我的许许多多的老师们。在这里,请允许我对天下所有的老师们说一声:“老师,您好吗?学生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