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晟宇

上周，一岁半的女儿忽然发起烧来。折腾到了半夜，病情依旧反反复复，实在没招，我们只得急急忙忙地往医院赶。

上车后，女儿似乎乖了一些，但还是哼哼唧唧地往我怀里钻。我穿了件薄绒针织衫，布料倒是软和，但这衣服领口处有一排小纽扣。我怕纽扣硌到女儿娇嫩的小脸，就把她的重心推到我臂弯里，然后慢慢调整衣服，把衣服反穿。这样就把领口的纽扣转到了背上，虽然我穿着有些别扭，但女儿却能更舒适些。

夜已经深了，路上几乎没有车，我们很快就到了医院。挂号、缴费、签到，一通操作之后，终于坐在了儿科急诊室门口。我们的号还排在后边，女儿也安静下来在我怀里小寐，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耐心地等待着。

初秋的深夜本是寂静的，儿科急诊室却人来人往。诊室门口坐着很多人，有哭闹的孩子，还有忧虑的妈妈。我对面坐着一位妈妈，看起来还在哺乳期，她怀里抱着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孩子。孩子似乎已经睡熟，她却始终微蹙着眉头，一会摸摸额头、一会贴贴脸蛋。她的眼睛微微泛红，眼底写满了初为人母的担忧，头发凌乱也没有心力去管。

还有一位妈妈，儿子大约有四五岁，一直在哭闹。她只能抱着孩子，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她身材娇小，抱着近20公斤的孩子来回走动，却一点儿也不嫌吃力。旁边孩子的爸爸于心不忍，试图接过孩子，但孩子使劲地搂住她的脖子不愿撒手。孩子生病时，最依恋的还是妈妈，她只能向孩子爸爸轻轻摇头，淡淡说句：“没事儿。”她穿着九分裤，裤脚漏出了袜子的颜色，一只长筒波点、一只中筒格纹，一看就知道出门时经历了怎样的慌乱。

就诊后，还需要验血检查，我们又抱着女儿到抽血的窗口排队。老公站在我身后，发现我反穿的上衣，便轻声提醒。我正要开口解释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女声：“她是故意反着穿的，怕硌着孩子。”我回过头去，排在我们后边的也是一家三口，和我们一样，孩子紧紧地黏在妈妈身上。这是妈妈们的默契，我点点头，与她相视一笑。

女性天生整洁爱美，可急诊室外的妈妈们看起来却是形容狼狈的。她们头发凌乱、面色憔悴，甚至“衣冠不整”，可如果要说哪里的人最美，我想当属儿科急诊室外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