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树上的星球

■张军霞

《教育导报》
2023年第103期(总第3868期) 导报二版

女儿说,她要参加学校举办的绘画大赛,需要认真准备一幅画。于是,她在自己的小书桌上堆满了图画纸、马克笔、彩铅等工具。接连几天,她都会抽空埋头画啊画,还再三声明,没有画完之前,谁也不许看。

等到第5天,女儿终于隆重捧出一幅名为“梦幻星球”的画,请全家人一起欣赏。我看到整张 A4纸上画着一棵“顶天立地”的紫色大树,树上又画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图形,穿着宇航员服装的小人,在粗大的树干之间穿行,让画面显得动感十足。

我问女儿:“这是什么树?树上长的又是什么?”女儿笑着说:“在我的想象中,咱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全都长在一棵大树上,这棵树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星球,不只有地球和月亮,还有蜗牛星球、蚂蚁星球、玫瑰星球……”

我仔细看看,发现真如女儿所说,这些图形看起来令人眼花缭乱,排列却是有一定规律的,而且每一个图形都没有脱离对树的依托,果然像是一棵巨树上长满了不同的星球。我不禁夸女儿有创意,想法很新奇。她听我这么一说,更得意了,又指着画上那一片蓝色的星空问:“妈妈,你知道这里的夜晚是怎么来的吗?”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指着右侧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小宇航员说:“全在他的掌控之下呢!”原来,这一片蓝色的星空,在女儿心目中就是巨大的“魔幻窗帘”。每天晚上,宇航员只要轻轻一拉“窗帘”,就表示“夜幕降临”;到了早上,宇航员再把“窗帘”打开,就意味着整个世界都迎来了阳光明媚的白天。

“原来是这样啊,太好玩了!”我反复把画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有点担忧地问:“你画得这么细腻,在画里藏了这么多新奇有趣的想法,但是这个掌控白天和黑夜的宇航员画得太小了,上面表示夜晚来临的字也太小,如果拿去参加比赛,评审老师可能没有这么仔细,容易忽略你的创意,这样的话你就不能获奖了。”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之前有过这样的经验。有一次,女儿在学校上美术课,老师让大家画一只动物,好多同学都画了一只占满整个画面的动物,女儿偏偏在纸上画了一个超大的房子,然后让所有的房间里都住满了动物,花了整整一节课的时间才完成。后来,老师选了不少画在课堂上展示,却没有注意到女儿画的那张画,她把画拿回家,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被忽略”,倒是我心里暗暗替她委屈:孩子画得真好,实在不应该被冷落!

这一次,我很担心之前的情况再次重现。没想到,女儿却满不在乎地说:“就算老师没看到也没关系啊,我自己知道,我喜欢这些长在树上的星球,这就很好了。”

女儿的这番话,顿时让我心生惭愧。在孩子的眼中,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自己知道就足够了。就像林清玄在一篇文章中写过的那样:“在我们舍弃了世俗的追逐和欲望的捆绑,回到最单纯的欢喜,是生命里最有滋味的情境。”很多时候,孩子比成年人更懂得“欢喜”两个字的真谛。向孩子学习,是时候试着放下世俗的攀比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品出更多的人生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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