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长得可真小！这么小只，也太可爱了吧！”11岁的女儿笑盈盈地看着我，边摇头边说。她的眼神，分明有惊讶、有爱怜、有不可思议，反正不像在看自己妈妈，倒像是在看一个同龄人，或者小人国的来客。

也难怪，11岁的女儿身高已经超过我了，且还在猛长个儿。她从小时候喜欢穿浅粉色的公主风连衣裙，变成现在喜欢穿酷酷的深色宽松运动服。她现在穿衣服的尺码，比我还大一号，鞋子比我的大两号。还是儿童的她，已经可以平视我了，她当然有充足的底气说我长得小。

女儿说我长得小，我一点也不介意，因为我的确是个身材娇小的妈妈，衣服、鞋子都穿最小码。虽然青春期时，我也曾为自己的身高自卑过，不过早就与自己和解了。再说个子小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不那么显岁数，有亲和力，还省布料呢。

女儿又笑着说：“我敢肯定，我班里有一半的同学都比你高。”女儿读小学五年级。我笑着说：“这个我信。妈妈刚毕业时，当过初一年级的语文老师。班里那些孩子，也就十二三岁吧，下课了都喜欢和我比身高，他们也和你现在的表情差不多，说‘老师，你看我比你还高呢！’我总是笑呵呵地说：‘是啊是啊，这多好啊！你们还能长高呢，老师可长不动啦！’”

这一代的孩子，明显比我们那一代人高。因为现在人们的生活条件富足了，饮食上也注意营养均衡了，大多数孩子在初中阶段乃至小学高年级，身高就会超过自己的爸爸妈妈。上网一看，妈妈拣中学女儿小了的衣服穿的比比皆是，甚至还有爸爸拣女儿衣服穿的，主打一个物尽其用，绝不浪费。

“妈妈，原来你不是无所不能啊！”这话女儿也说过。她上幼儿园的时候，觉得妈妈长得好高，至少也是个身高中等的大人；觉得妈妈的手真巧，做饭真好吃，还会做精致的手工，会梳各式的发型；觉得妈妈真聪明博学，几乎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还觉得妈妈长得真好看……那时候，小小的她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对妈妈的爱与崇拜。

现在，女儿虽然还觉得我手巧，但已经看出她的妈妈个子不算高，长得不出众，也不那么聪明博学，因为在某些方面的知识储备上，她已经快要碾压我了。她说起黑洞、白洞、虫洞、天体、宇宙文明来头头是道，读起英语来发音比我标准，她的数学题有些我已经不会解了。……她看我，头顶的“光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原原本本的我的样子，一个不那么出色的大人，有点袖珍、有点文艺、有点迷糊，偶尔还有点凶。

我想，孩子对爸爸妈妈的认识，就是这样会随着成长一点一点改变的吧，从崇拜的依赖，到客观的评价；从片面的仰视，到全面的理解。而我们做爸爸妈妈的，与孩子的相处模式，也要随之一点一点地调整，少管制、少代劳；多交流、多认可。

现在，我和女儿之间开始有了更平等的交流，像朋友、像姐妹、像闺蜜。我会给她适当的独立空间，会和她进行必要的人生探讨，某些事情我会征询她的意见，某些事情我会让她自己做主。……

吾家有女初长成。作为妈妈，我感到一点点酸溜溜的小失落，但更多的是喜悦、欣慰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