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孩子 说“不!”

■董红

《教育导报》
2024年第55期(总第3950期) 导报三版

这学期女儿被选为班级的数学课代表,小家伙特别高兴。谁知刚刚过了半个月的光景,再谈起数学课代表的工作时,原本情绪高涨的女儿竟然没精打采的。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肯说,还时不时地长叹一口气。

“当个课代表真累心啊。”有一天,她无意间说了这样一句话,等我再追问时,她只摇头不语。

那天,女儿放学回来眼睛红肿着,很明显是在学校哭过了。“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没有啊。”女儿一向很有主意,她不想说的,我什么也问不出来。

晚上在小区里散步,恰巧碰见了她的同班同学丽丽,通过旁教侧击,我终于知道了当天发生的事情。

自从当上数学课代表后,女儿工作特别负责,作业上交及时、统计得当,老师总是表扬她。可是有一天,作业比较多,女儿的好朋友丁丁没写完,就央求她“走个后门”,按作业完成上报给老师。女儿起初没答应,但丁丁软硬兼施,说她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算什么朋友,还说女儿当个芝麻大的小官,就六亲不认了。一向重情重义的女儿最后勉强答应了。可没想到的是,又有两个朋友知道这件事了,也效仿起来,“丁丁是朋友,难道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吗?”在这句话的威压下,女儿同样没有拒绝。就这样,谎报作业的情况越来越多,终于被老师发现了,女儿被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我知道“不敢拒绝”一直是女儿的弱点。她小的时候,朋友要她最喜欢的橡皮,虽然特别不舍得,但她还是送给了人家;她本来害怕跳高,可同学希望她能陪着,她就硬着头皮上了,结果摔伤了膝盖。……之所以不拒绝,原因只有一个:女儿害怕因为自己的拒绝,失去朋友。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有一点“小窃喜”,因为,问题只有充分暴露,才会被重视,并想办法解决。既然女儿没有主动把这件事告诉我,说明她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先暂且不提,伺机而动。

一个周末,朋友带着孩子到家里来做客,听说女儿会弹钢琴,羡慕得不得了,为了给自家孩子一点熏陶,她非要让女儿现场弹奏一曲不可。女儿当时正在写作业,但她并没有拒绝。不过,从她弹奏的曲子里,我听出了情绪,平时最熟练的曲子,她竟然弹错了两处,一首曲子下来,给我的感觉是她根本没有沉浸在音乐里,只是为了急匆匆地走完一段路而已。

朋友走后,我问女儿:“今天是不是不想弹琴?”“是的,我今天的学习任务特别多,头又有点疼,根本没有心思弹琴。”女儿说。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呢?”我直截了当地问。“她是妈妈的朋友,我怕不礼貌。”女儿的懂事让我心疼,但相比“懂事”,我更希望她能知道,在必要时说“不”是一种权力。

时机终于成熟了,我给女儿上了准备已久的一节课。我告诉她,拒绝别人的请求需要勇气,但这是每个人的权利,我们永远不要为了讨别人喜欢,就对别人的要求照单全收。因为不懂拒绝的人,要么会牺牲自己的利益、委屈自己;要么会丧失原则与边界。如果一个朋友需要你不断付出与给予才能交往,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会因为你不能总满足他而离开你,所以,这样的关系不维系也没有错。至于拒绝的话,说的时候也有技巧,不要太生硬,要以尊重为前提;也不要暧昧,不能把话说得犹犹豫豫、含糊不清;要干脆利索、简洁明了,实事求是、不找借口。而且,拒绝别人后,你不必有负罪感,对方有什么感受,那是他的问题,我们尊重自己的真实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女儿听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过了几天,女儿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同学约她下午去游泳。“不好意思,我下午和妈妈约好去逛街了。明天啊?我这周没有去游泳的打算,你再和别人约约看,好吗?”我听见她说。女儿终于学会了说“不”,她得体的拒绝让我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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