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骑行路

广元市利州中学 代蕊

《教育导报》
2024年第98期(总第3993期) 导报四版

下班后,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嗖”地一下子就钻进了湿地公园中。

一穿过桥洞,仿佛遁入了另一个世界。我用力地蹬了起来,背后的车水马龙渐行渐远,眼前一波一波的绿意袭来。进入林中了,一团团雾气袭来,我贪婪地呼吸着带有泥土味儿的空气,一时间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去年,我考到新学校工作,第一犯难的便是通勤问题。开车技术不好,又不怎么会骑电瓶车,走路得一个多小时,为此我辗转难眠。正在我犯难的时候,我爸却突然说:“你上学的时候不是爱骑自行车吗?你完全可以骑车穿过湿地公园到你们学校。”

对呀,可以骑车,还能穿过长长的湿地公园,一瞬间,我无比期待去新学校上班。第二天,我就买了自行车,准备骑去学校看一看。我用力地蹬着自行车,才蹬了几分钟,就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清晨第一束阳光照在背上,鸟鸣穿过树林钻进耳朵,这是在城里不会有的感受。

自此以后,骑车上下班成了我最惬意的时刻。特别是在学校忙碌一天后,只要一脚蹬上自行车,就感觉所有的烦恼都被风吹跑了。

骑车的时候,我有时候会将在学校的一天进行简单的复盘,想今天还有什么事还没处理,又或是明天还要和哪个孩子单独聊聊,要和哪个孩子的家长沟通……

这样想着想着,很快就骑到了家。

有时候,我什么都不想,完全沉浸在骑行中。

平缓处,我慢悠悠地蹬着自行车,欣赏着河边的风景。柳枝垂到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让人想起那句“杨柳依依江水平”。河边有游船,一只只游船停在岸边,随着水波起起伏伏,煞是好看。河对岸的房屋倒映在水中,水中人影绰绰、船影绰绰,好不美丽。

公园的中间段,有一个长长的陡坡。骑这一段路时,是最畅快的。我紧紧地抓住车把,任由车子“嗖”地一下子俯冲下去,整个人就好像飞起来一般。那一冲,让我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仿佛自己还是那个扎着马尾的少女,骑着车去上学。

冲下来的快感被随之而来的平路慢慢冲淡,骑行突然变得艰难起来。骑着骑着,就有一段缓坡,骑起来异常艰难。每当我骑到这一段的时候,总是铆足了劲儿地蹬,可怎么用力也提不起来速度,急也急不得,只能慢慢地蹬。

“骑自行车最难的,不是骑得快,而是骑得慢。教书也一样。”每当这时候,我就会想起读师范时,老师带我们骑车去游玩时告诉我们的话。是呀,骑得快,只需要用尽全身力气即可,但骑得慢,不仅仅是要用力,更要掌握好平衡,并在这平衡中欣赏一路的美景。

这让我不禁想到自己的教学生涯,最初走上讲台,追求的是快、是激情、是掌声。无时无刻不是急急忙忙的,学生们也跟着忙忙碌碌,忙着看 PPT、忙着听、忙着记。如今,我追求的是慢,是提问后给学生留够时间思考,是学生回答不出来时一遍遍引导,是学生犯错后给他足够的时间反思。

我又想到,骑行之路莫不是人生之路,有平缓处的平静美好,有下坡时的酣畅淋漓,更有爬坡时的艰难险阻……而这当中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放弃。得意时,切不可过于骄狂,容易翻车;失意时,则不能放弃,你得知道“柳暗花明又一村”。

骑行的路上,我真的会想很多很多。有时候还会想到,这条路,我可能要骑一辈子了。漫漫骑行路,亦是漫漫教学路。以前总觉得“一辈子”很漫长,但随着熟悉的老教师们慢慢退休,自己也从青涩懵懂的年轻教师变为游刃有余的中年教师,就觉得这“一辈子”其实过得挺快的。

我知道,在这条路上骑一辈子,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我甚至不敢想多年后到自己退休的时候,这条路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些我教过的一拨拨学生,他们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想,不管将来这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重要的是过程、是当下,是此时此刻,我骑行的惬意,我教学的幸福。这漫漫骑行路就让我一圈一圈地蹬;这漫漫教学路,就让我一堂课一堂课地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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