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13日 每周二、四、五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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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第46期(总第3811期) 导报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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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书
■王蕾
《教育导报》2023年第46期(总第3811期) 导报三版

璞,你曾表示过对妈妈过去的好奇,我一直遮遮掩掩不肯向你露底。

说来好笑,当我还不是你妈妈时,路边的一只死老鼠,楼道里蹿出来的猫,都足以让我又跳又叫。在即将生你的那些日子,你爸调侃我“你生娃,我不担心医生技术,我担心医院的楼板。”虽是戏言,但不得不说你爸是了解我的。

可哪个女孩在做妈妈前不是胆小鬼呢?

剖腹产吓得我浑身颤抖,原本说好的“每日一歌”(瘪嘴歌——方言,长哭当歌)变成了“想唱就唱”。短短三天,我成了整个妇产科的明星,走到哪里都会有“慕名者”跟在身后指指点点。

可我并不在乎他们笑话我。

因为脸上哭着,心里甜呀!胖乎乎的你,粉嫩柔软,小帽帽戴着,小棉被裹着,活像一只熟睡中的蚕宝宝,多可爱啊!

生个男宝是我一直的期盼。并不是因为重男轻女,而是妈妈自己是女儿身,知道女孩有太多不可避免的痛楚,不愿自己的孩子也吃同样的苦。

直到才二十八天的你住进了医院。医生说你患了肛周脓肿,发病原因尚无定论,男性感染率普遍比女性高。当初有多想你是男孩,如今就有烈其数倍的悔恨。医生从我手中抱走了不足十斤的你,这次,我没哭,心里恨不得替你去挨这一刀。原来,所谓勇敢,不过是心里有了重要的人。

再说说妈妈小时候,那时的妈妈,还不如现在的你。没有主持人的光环,没有播音员的荣誉,每年的“六一”表演,全班都上台了,也没有妈妈的一席之地。多奇怪,现在的你比起小时候的妈妈绰绰有余,可妈妈还经常嫌弃你。

毕业后,你爸希望妈妈能通过公务员考试。奈何为娘数学基础太差,为了我的行测不和别人落下太大差距,你爸准备良久,打算手把手地教我。

刚开始他还循循善诱、温言细语地引导我画图、分步、解答。直到他第 N次讲路程问题后,望着我数秒,我顿住笔也愣愣地回望着他,他长吁了一口气,往后一仰,瘫倒在床。也许是对我比较了解,也许是他的心理建设做得足够强大,他思虑良久后,一把拉过我,“现在你是甲车,我是乙车……”后来以我的撞墙让他放弃了最后挣扎。

璞,多么熟悉的场景,像极了现在的我和你。你爸戏称:“当年我辅导你,欲哭无泪;如今你辅导我儿,撕心裂肺。”

辅导作业的时候远比你上台或是播音的时候多,就像天上的星星远比月亮多,妈妈只顾着数星星,却忽略了身边的月亮那么大、那么亮、那么温柔可爱。

常言道:“为人父母,谁不是望子成龙?”可半夜为子做赋的陶渊明也没能将他的一身才学传给儿子们,“成龙成凤”不过是父母带着世俗的枷锁对孩子进行的“爱的绑架”,既然爱之深,何苦责之切?

一日参加市上的书友会,回来的路上,妈妈忍不住问你“诗歌那么美,你为什么不爱呢?”“我就是不爱,那只是你喜欢的东西。”你说得理直气壮,妈妈心里由衷地为你高兴——我的孩子有了遵循内心感受的勇气。加缪在《局外人》里说:“一切特立独行,都意味着内心强大。”这个时代向来有底气兼容更多的存在,“你不能作我的诗,正如同我不能做你的梦”一样,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梦想,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担当,你不是我,不必像我,不必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