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花记

■蒋媛媛

《教育导报》
2021年第97期(总第3625期) 导报二版

文人墨客素爱摆弄花草,苏东坡讲究“不可居无竹”,张恨水则“不可居无花”。我没有那份闲情逸致,既怕辜负了那些无声的精灵,又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错付了自己的满腔热诚,宁可买来毛线钩织些向日葵,总觉得一针一线来得更加实在。如果不是孩子从学校带回了些种子,我是断然不会主动养花的,但生活中总会有一些例外。

3月的某一天,孩子从学校领回了些许种子。那些种子似枯叶的颜色,深浅不一,密密麻麻地攒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是干瘪的秕谷。我并不懂得“养花天色君须记,正在轻云嫩霭时”的须知,随性地选了一个日子就把种子撒进了土壤。

半个月后,当班级群里家长们陆续晒出绿油油的小嫩苗时,我家的花盆里尚无任何动静,那些泥土仿佛已经结成土块,傲娇地显露出一副坚不可摧的样子,好在我倒也并不觉得失落。我越发坚持认为,养花这种事情是与我无缘的。

撒下的花种虽悄无声息,但是作为家长,可不能让自家孩子错过观察花儿生长的过程。于是,我琢磨着到孩子同学家匀来一些花苗。这一次,我变得小心翼翼,松土、浇水、施肥,不敢落下一样,热切地希望那些花苗能茁壮成长。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几日,那一茬绿油油的花苗就耷拉下了耳朵,我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全军覆没,束手无策。这一次,我是真的泄气了,难道真的不宜养花?

正当我不知如何向孩子言说的时候,无意中瞥了之前的花盆一眼。令人惊奇的是,不知何时,那坚如“磐石”的花盆里竟然冒出了几颗嫩芽。那娇小柔弱的黄绿色嫩芽令我如获至宝。那一刻,我切实体会到了植物那顽强的生命力,赶紧唤来孩子一起见证这奇迹的一刻。没过几日,花苗便长得郁郁葱葱,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呀!

待花苗长到四片叶子时,我便将它们移植到了大盆,静候着开花的那一天。在阳光的照耀和雨水的滋润下,花苗悄无声息地生长着,从光滑透明的茎到布满绒毛的深绿茎,从两片嫩黄的叶片到层层叠叠的深绿宽叶,从一根独立的茎到生出小枝丫。到了6月,终于开花了,那是一朵橙黄色的花。那些花瓣先是冲破花骨朵的包裹齐刷刷地望着天空,又过了两日,花瓣纷纷舒展开来才露出真容,成为一朵鲜艳夺目的花朵。我并不知道它的花名,百度告诉我它是百日菊。转念一想,从播种到开花,恰好百日。虽不知它和诗人们所挚爱的菊花有着多少联系,但这次我也多少附庸了些许风雅。

接下来的日子是让人欢喜的。那盆百日菊长势喜人,花骨朵们次第开来,紫色的、粉色的、红色的,竞相绽放。盛开的鲜花装点了阳台,也打破了我与花无缘的固有论断。7月,外出游玩了一周,回家后发现那盆百日菊连同旁边的薄荷全都枯萎了,我想养花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谁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人生似乎总是充满着惊喜。到了8月,那花盆里又生出一颗嫩芽,我竟不知它从何而来。那棵小苗就那样一直孤单而倔强地生长着,在花盆里独树一帜,它仿佛以为自己是一棵树,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长越高,近乎一米了。9月出差几日后,那棵“参天大树”渴弯了腰,那些原本茂盛的叶片儿全都垂头丧气。我赶紧浇水,到了第二日,它们又精神抖擞起来。花儿的生命力再次令我震撼,不抛弃、不放弃,即使到了最后一刻,还在努力地向阳而生。

老舍曾说,养花“有益身心,胜于吃药”。鲁迅自少年起便爱好养花,还写下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后来还研究起植物学。经此一遇,我也渐渐明白了为何人们喜爱养花,大约每个人都能在养花的过程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于我而言,养花是见证生命循环的过程。

撒下一粒种子,还你一片春天。盼望着东风的到来,期待下一次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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