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没有暴风雨

■施崇伟

《教育导报》
2021年第114期(总第3642期) 导报四版

安静的格子间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苗苗妹的大叫,犹如霹雳吓退了键盘的雨点。

“糟了,请家长!”她连电脑都顾不上关,拎着包“逃之夭夭”。一群年轻妈妈也傻了眼,给苗苗的背影投去同情的目光。

“请家长”无疑是令大多家长不寒而栗的“恐怖事件”。孩子更是这一事件的直接受害者。

我刚上学时,就收到过这“见面礼”。小学开学第一天老师布置了作业,回家写课本里的7个字——“我爱北京天安门”。我那时候不知道作业是什么,还以为自愿的。再加上被关了一天,放学就像是“解放”,满山坡跑累了回家,吃饭睡觉,根本不记得做作业一事。第二天,全班就我没写。我站在老师面前,叫我“请家长”。我哪里懂请家长是咋回事呦,老师一把将我推出教室门:“回去把你妈叫来!”我一路往家走,一路寻思着:“我没做作业,叫我妈来做啥呢?”

当然,后来我明白了。家长是父母,请家长是老师收拾学生的“葵花宝典”。我的明白是当晚挨了一顿暴揍换来的。腿上几道深深的鞭痕没几天散去了,但请家长之后的惨痛却成了散不去的伤痕。

长大后,我也教书了。我的同事普遍惯用家长会与请家长的“法宝”。校园里流行一句戏言,家长会之后——打一句歇后语,答案是“今夜有暴风雨”。

我才疏学浅,教学成绩不算优秀,但那时人年轻,还算比较用功,常向同事们请教,向他们学习。但我却始终没学“请家长”这门“技术”。我从来不会因为孩子考砸了、调皮了请家长。例行召开的家长会上,我也不会在孩子背后“告黑状”。教书十几年,我的班上从来不会在家长会后上演“今夜有暴风雨”。

苗苗走了一阵,办公室还在持续沉闷中。我问同事阿杜:“现在学校还会请家长啊?”他看我,像望着外星人:“咋不?我上月才被请了。儿子在教室踢球,打碎了窗玻璃。”然然妹也抬起头:“上周家长会,娃儿考了倒数第一,我被点名了,真是把脸都丢尽了。”

看来,几十年过去了,“请家长”的招数依然还屡试不爽。

在食堂吃饭,我和苗苗坐在一条板凳上,问起她昨夜的“暴风雨”。她杏眼一愣,像突然被鱼刺卡在喉咙。

“昨天请家长后,怎么教训你儿子的?”

苗苗娓娓道来。儿子在课堂上打同桌,挨老师批评了。苗苗在老师面前,老老实实认错,保证回家好好“教训”他。但她领着儿子出了学校,径直带去了快餐店。询问原因,儿子上课时,确实讲话了。但这次另有缘由:同桌是个小女孩,他不看黑板看女孩子。看到一只小虫子,爬到女孩手臂上。他想把虫子给撵走,便拍了她的手臂,正好被转过身的老师看到了。苗苗觉得儿子做得对,奖励他一个大鸡腿。

苗苗还说:“老师叫请家长,要我好好管教。其实,最重要的是要让孩子认识对与错。”

听到“请家长”之后并无暴风雨,我心里觉得有如雨露在滋润。苗苗,为你点赞,为你的儿子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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