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春天里

■代蕊

《教育导报》
2022年第26期(总第3674期) 导报四版

■代蕊

今年的春天比往年来得似乎格外早一些,才脱了厚厚的棉袄,转瞬就换上了春衫。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我们早早地收拾好,出发去春游了。

到了校门口,孩子们从教室里飞奔下来,整整齐齐地排好队,等待带队老师的出发指令。即使秩序井然,也能感觉到孩子们的兴奋,一个个戴上了帽子,提着一些零食,眼神里满是期待。一个孩子叫住我:“代老师,我昨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我笑了。哪一个小孩子不期待春游呢!

出发了!我们走在校门外的河边长廊上,此时,晨曦微露,河边还有些微凉。河边的柳枝全都抽出了嫩黄色的小芽,她们一粒一粒地错落有致地贴在长长的枝条上,风一吹,枝条就轻轻地拂动着。

令孩子们兴奋的是小河对岸的风景。平日里,孩子们只能透过栏杆和窗户看着小河的风景,此时此刻却能真正地走进这景色中。小河还未涨水,铺满白色石头的河滩裸露出来,浅浅的河水温柔地流动着……河对岸的樱花似乎已经开过了,前几日还是一片红云,这几日就变成一片鲜绿了。像是有画家拿了把蘸满颜料的刷子,先是刷成粉红色,等被人看得差不多了,又一刷,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一片绿。

要往山上走了。早春的山,是萌动的,也是羞涩的。早春的山,不似夏日的山,轰轰烈烈的绿,而是这里绿一点,那里绿一点,放眼望去,只看见一簇簇深浅不一的绿镶嵌在山间。

我们一路走,一路闲谈,孩子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其实,不仅仅是他们有说不完的话,山间的鸟们仿佛被他们吵醒了般,也开始喧闹起来。侧耳细听,孩子们的声音高一阵儿,鸟们的声音也高一阵儿,仿佛在比谁的声音更大似的。就这样,高高低低,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在山林间。

石阶很长也很陡,越往上,早春的气息就愈发地浓郁。晨风拂过山林,空气中充满清新的味道,仔细嗅辨,空气里还有新鲜的泥土味道,有刚刚冒出地面的笋子的味道,还有几丝刺花的味道……刺花虽还未开,但香气却已弥漫开来。刺藤上已经长出了许多的小花苞,有个别花苞饱胀得仿佛要裂开了似的。令我们感到惊奇的是,居然山间有一树野蔷薇开得正灿烂,红艳艳的一片。

等爬到第一个山顶时,有一个小男生走在我后面,他说:“代老师,你看,我们走进了春天。”我的心“咯噔”一下,小孩子真是天生的诗人,这句话多么美,充满诗意。是呀,我们这哪是远足,我们就是在往春天里走呀!

听到他的这句话后,其他孩子也看向了眼前的景色。山顶是一个小村庄,一户户人家坐落在花间,有成片的黄灿灿的油菜花,有一树树粉红色的桃花、一树树轻盈似雪的杏花……

孩子们看到桃花,很自然地就背出了“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看到两只黄色的小蝶在油菜花旁飞来绕去,就背出了“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走得又累又困时,就背出了“黄师塔前江水东,春风懒困倚微风”……一路上,一句句学过的诗从他们的口中脱口而出,我不禁感叹到,这才是学习语文的意义!

终于到达目的地了。已经在路上叫苦不迭的小家伙们,迅速放下手里的包,整顿整顿精神,就开始活动起来了。洗土豆、剥蒜、包饺子、泡粉……在老师和家长们的带领下,开始做饭了。男生们力气大,将大盆大盆的菜端出来,细心的女生们则将每一片菜叶儿都淘洗得干干净净,看着他们忙得这样热火朝天,我觉得这才是童年真正的样子。

开饭了!一蒸笼一蒸笼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出来了,一锅满满当当的火锅端出来了,青菜、土豆也都端出来了!孩子们排好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端着属于他们的“劳动成果”,无比满足地吃起来。此刻的太阳有点儿大了,也不知道是太阳晒得他们脸蛋儿红扑扑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还是手中热气腾腾的美食让他们如此兴奋激动。

吃完饭,孩子们将垃圾收拾好后,就开始自由活动了。我准备去山间走一走,有几个学生就跟着我。我们走在山间,凉风轻拂,那景象让人想起曾皙说的“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能够带着学生自由地徜徉在天地间,真是令人向往。

返程时已到傍晚,夕阳暖融融地照在我们来时的小河上,多了几分温柔。孩子们在夕阳光的照耀下又回到了熟悉的学校,此刻的校园一切都没有变,但仿佛一切又都变了。

就这样,我和我的孩子们一年又一年地走在春天里,走在长长的石阶和田埂上,走在一篇篇课文和一个个方块字间,一路上若有若无的云雾,抑或是一阵儿风、一阵儿雨、一片欢笑或是深沉的叹息,这一切的一切,无不是我们共同拥有的美好回忆。

长日漫漫,我们还将继续往春天里走,往更深处溯游,去体验、去感受、去成长……

桃红又是一年春  李陶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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