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

■陈曦

《教育导报》
2022年第83期(总第3731期) 导报四版

今天的小练笔题目是“喜欢”。同学们笑了。

看来,喜欢是个温暖而暧昧的词语。

我想,喜欢该是一种美妙而欢欣的情感,就像一杯阳光下散发清香的淡茶,或者看到树叶新绿时眼眸里略带惊喜的笑意。或者就是此刻,一边是听音乐、一边写文章的惬意。

可是,孩子们的生活里有着那么多的不喜欢。

不喜欢,每天清晨天不亮就从温暖的被窝里艰难地爬出来,再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走进学校开始陀螺似的学习。

不喜欢,每天从早到晚满满都是课,连短暂的课间也会被敬业过头的老师占据。

不喜欢,辛苦一天背着沉重的书包回到家后,等着自己的不是休憩,而是做不完的作业、刷不完的试题、背不完的单词。

不喜欢,频繁的考试、刺眼的分数,以及一次次摧毁自信心与自尊心的成绩排名。

…………

学习自然是苦的。所有的奋斗都饱含艰辛,都浸满汗水。

教育自然也有很多无奈,而考试又自有其必要。但我想,比很多成年人都辛苦的中学生心底不该只有如巨石般沉重的学习压力,眼里不该只有书本与试题苍白的颜色,这样的学生生活该多么令人生厌,这样的青葱岁月该多么缺乏光彩。那么,身为语文老师的我可以做点什么呢?我想我可以借助于写作,引导孩子们发现平淡的生活里,熟悉的风景里的无限的乐趣!

我先做示范,我写我的喜欢:喜欢清晨暖意浓浓的被窝,裹在身上的是安全实在温柔舒心的感觉;喜欢泛黄的银杏叶装点缺乏色彩变化的冬季,喜欢看叶子一片两片三片地在西风中安然落下,而后又铺就一地;喜欢黄昏坐在公交车上戴着耳机听着新闻,那是与周围的喧嚣隔离的清静;喜欢在秋风习习的夜晚,行走在柳色青青的河畔,看霓虹灯闪耀,万家灯火点亮;喜欢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躺在舒适的床上,翻翻图文并茂的杂志;喜欢静夜里开着音响听那些听不懂歌词但旋律极优雅的英文歌,那是一份超越言语的共鸣;喜欢读古老的诗篇和精致的散文,体会文字的优雅和情感的纯净……

我站在讲台上,读着那些其实已经有些历史的文字,回想起彼时写作时的小情绪,不自觉地笑了。孩子们自然也笑了。原来陈老师喜欢的就是日常的生活、凡俗的爱、慵懒的感觉以及优美的文字。

孩子们把自己喜欢写在了随笔本上。

“才子刘”爱写诗歌,他的喜欢也充满诗意:我,喜欢那窗外的落叶,那窗外的校园,是多么的安详,是多么的美妙,那枯败的落叶缓缓落下,给大地增添一抹金色。学校里已成了金灿灿的一片。我喜欢那阵风、那阵雨,微风徐徐,小雨连绵,真是让人忧中有忧,听听微风,刮过树梢,听听细雨滴在叶上,奏成一首进行曲,把黑暗作为幕布,把阳光作为灯光。

小练是个聪明的“小懒虫”,写文章挺有真情实感:我喜欢不写作业的星期日。在这段时间里不用体会早上6点起床的凄楚,不用体会写作业写到手抽筋的痛苦,不会体会到听老师讲课时天昏地暗的苦闷。在这一时刻,一切都变得慵懒,一切都变得美好。我不再与“课本”苦战,而是与“星期天”一起玩耍。

小苟是个十足的吃货:那百吃不厌的巧克力才是我的真爱。那通体棕黑色的巧克力低调而华丽地闪耀着诱人的光芒。轻放嘴边,一股特有的牛奶与巧克力混合的香味飘进鼻里再直达心底。再轻咬一口,如丝般顺滑的触感和舒软绵实的口感,彻底征服我的味蕾。一块巧克力能让我含着吮着品味好久,完了再依依不舍地吮吸手指,从日出一直回味到夜幕降临。

…………

孩子们的喜欢内容各一,风格各异。孩子们的这些喜欢如一扇扇开在心底的窗户,让被繁重的负担与繁多的任务压迫得沉重不堪的心房透了一口舒爽的气。在忙碌的工作学习之余,我们真的太需要这些点点滴滴的喜欢了。孩子们的喜欢里蕴含着着热爱凡俗的生活与热爱美妙自然的性灵。当他们从作业堆里探出头来,发现充斥着不喜欢的生活里,竟然有那么多的值得喜欢的事物。

我想语文老师的一个责任就应该是让孩子们在生活中寻找那些容易被忽视、被遗忘的幸福,从而在看似单调的学习生活里,不断丰富自己。

我喜欢做这样的语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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