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妈妈夸出来的“巧手”

■张叶

《教育导报》
2022年第110期(总第3758期) 导报四版

作为一个外表“柔弱”的女子,我拥有一双大手,是有些不符合主流印象的“缺点”。然而,我这双大手却是别人眼中的一双“巧手”——剪纸、绣花、做花式点心,用各种食材雕刻“艺术品”,会摁着竹笛吹奏笨拙的曲子……用当年同学们的话说:“这是一双被上天吻过的手。”

其实只有我心里清楚,这哪里是“上天”的功劳,分明是我的母亲夸出来的。

幼年时期,我其实为这双大手自卑过。有一次,城里的亲戚带着她和我同龄的女儿来我家,那个女孩接受过“早教”,四五岁已经会很多算术题。她拿女儿学过的算术考我,我自然是一窍不通的。亲戚脸上露出优越感十足的笑意,还摸着我胖胖的手“开玩笑”说:“这孩子手大脚大,将来是干活的好料子。”哪怕是小孩子,也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手大的女孩手拙,是干粗活出苦力的命;而柔弱无骨的小手,才是“大小姐”的命。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心里不是滋味”,然而我不会表达,只觉着非常难受。

突然,我那“神奇”的妈妈,从针线筐里的一本厚书里找出一片剪纸,指着我对亲戚说:“你看,这是她剪的,像不像一只小鸟?还有点像壁虎!她的手可巧了!”亲戚好似吃了一惊:“呀!真的像只鸟!”事实上,我用那张红纸剪着玩的时候,完全“没心没肺”,剪出的鸟形纯属巧合,我也不知道,我随手乱剪的东西,居然被妈妈小心地保存了起来。那一刻,我是多么快活呀!

妈妈还对亲戚说:“我这个小女儿从小手就巧,心眼儿好,会生炉子、洗碗,还给我补过袜子……”那些小小的我做的那么多小事,都被妈妈珍藏着,哪怕那次缝袜子被我缝得一团糟。我才知道,原来我是个有那么多优点的“巧手”的孩子。

有了妈妈的夸奖,我后来在动手方面便格外大胆些。比如别的伙伴不会做的事情,我会说:“我觉得这样可以,我来!”老师让同学们自荐或推荐别人做黑板报,同伴们还害羞的时候,我就将手高高举起来,心里想:“我必须可以呀,因为我是个“手巧”的孩子。”

成年后。我做了教师,才明白妈妈的夸奖其实不就是教育学里讲的“罗森塔效应”吗?——对孩子有什么样的认可和期望,他们就容易成为什么样的人。反之,若是总看到孩子的缺点并不停地指责嫌弃,那么孩子就会事事不自信,容易成为“习得性无助”的可怜孩子。

其实我的妈妈没有多少文化,却拥有点石成金的智慧。如今,我常凝视自己的大手暗笑:何拙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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