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凡

植树节来临，孩子的学校让准备小桶和小铁锨去公园给树苗浇水。或许是不放心那么多孩子都带着工具，老师允许几位家长陪同，我刚好没事儿，就跟着去了。

一路上，学生们叽叽喳喳讲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我走在队伍后面，儿子也故意慢下来，看见路旁有开着的小花，他问我：“妈妈，我们去浇的树也会开花吗？”我摇摇头，想着公园种的大都是那种遮阴的树木，应该是不会开花的。儿子脸上的神情暗了暗，嘀咕着：“种那么多不开花的树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种几棵果树……”听他这么一说，刹那间，有个场景闯入了我的脑海。

读高三那年，我们学校后面在整修，经常有机器的轰鸣声，老师看我们一个个被扰得头昏脑胀，就经常带我们去邻近河堤的小树林里读书。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满整个树林，我们坐在板凳上高声朗读。偶尔几声鸟鸣穿林而过，像是要带给我们清脆的伴奏。课间十分钟，同学们在林间追逐打闹，惊醒了一个个沉睡着的精灵。

我记得那天，不知是谁踢到了蒲公英，一把把小伞转转悠悠地随风启航，偶尔有一两个落低的，也被我们用嘴巴吹着送向高空。老师见状，招呼我们静下来，他用沙哑的嗓音鼓励我们：“孩子们，你们也跟这蒲公英种子一样，总有一天要远航，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坎坷，你们看，只要有风，它们总能到达想去的地方。你们也一样，今天的努力，就是为了明天更好的飞翔！”我看着那在阳光下越飞越远的蒲公英，心里的梦想也在那一刻被照亮。

高考结束后，老师带着我们最后一次去了那片小树林，同学们不自觉地围成一圈，把老师围在了最里面。“老师，再给我们唱首歌吧，不管将来我们去到任何地方，都不会忘记在这里读书的时光！”“对啊，老师，这可是您给我们的专属读书林，这一辈子我都会记得啊！”“对，读书林，这是我们的读书林……”同学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地说着内心最想表达的话，把千言万语都留在了那片树林里。

毕业后，几经周折，我辗转过很多城市，从此再也没回过母校，再也没去过那片小树林。听同学们说，那里已经被夷为平地，说要建游乐设施。我心里一阵唏嘘，当初读书的情景一次次在脑海回旋，那阵阵书声成了记忆里最美的时光。

“妈妈，你说这小树林是用来干什么的啊？就算有人来玩儿，也不会进这里吧。”儿子摇晃着我的衣袖打断了我的神游。“这小树林，可以用来读书啊，等周末我们带上垫子和书一起来好不好？”儿子一听，眼睛又亮了起来，狠狠地点了点头。“阿姨，我能一起来吗？”“我也要来！”“我也要！”周围几个听见的孩子都高高举起了手。

老师听见了笑着说：“好好好，大家别吵，等下周周末咱们大家一起来怎么样？我们给小树浇水让它茁壮成长，到时候这里就是我们共同的读书林。”孩子们一听，“哗哗哗”拍起手来，一张张灿烂的笑脸组成一幅最美的画。

这可真是太好了，送什么能比得上送你一片读书林呢？既增强了孩子们的动手能力，又让他们找到了读书的乐趣，一举两得，可谓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