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冬天有关的记忆

■胡美云

《教育导报》
2023年第125期(总第3890期) 导报四版

■胡美云

上课的时候,和班上的学生讲到比喻句。一张张小嘴七嘴八舌地便说开了,有说教室的墙像雪一样白的;有说天上的云朵像雪山的;还有人说天上下着鹅毛一样的大雪。似乎并没有教过这样的句子,鹅毛一样的大雪?我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说到了雪自然是要说到冬天的,学生大多来自于南方,南方的冬天其实只是担了个虚名,私下里早就被春天和秋天收编了过去,各自瓜分了一半。但总得让孩子们知道些冬天的事,多有趣的冬天啊,那冷得搓手跺脚的冬天。

比如,下雪和下雨完全是两码事,下雪是可以不用打伞的。最好玩的是走在飘雪的乡间小路上或空旷的田野里,身上的雪落得多了,拍一拍,让它们掉下来,给新的雪花留些位置,再没有什么比人与雪这样亲近的过程更像冬天了。如果担心有调皮的雪花会溜到暖暖的脖子里,可以把外套的帽子拉起戴到头上,没有帽子可以用围巾包裹住头颈。如果有小伙伴一起同行,可以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从眉毛白到头的自己。然后,开始放开嗓子嬉戏打闹,闹得一地的雪花也跟着“咯吱咯吱”地叫着、笑着。

除了雪花,更好玩的就是冰挂了。屋顶上的积雪总是要慢慢融化的,一点一点顺着屋顶的青瓦片慢慢地流淌。但是天气又实在太冷了,那些小水滴根本还来不及掉到地面,就又凝结成了小冰珠子,一颗一颗地,一点一点地,积成长长的冰挂,挂在屋檐边的瓦片上。可以摘下来,当作玩具执“剑”走江湖,也可以当作零食,咬在嘴里,嚼出嘎嘣嘎嘣的脆响。

听我这样讲,讲台下40几张小小的嘴巴就全成了“ O”形,小眼睛也圆了——多神奇的冬天啊,原来冬天是那样的啊!

可是,冬天仅仅是这样的么?似乎还有些别的吧。

想起儿时上小学,离家差不多要走20分钟的路,雪下得很厚,走的时间会跟着变长,一是路难走了,二是下了雪后,好玩的事实在太多了。我们常常随手抓起一把白雪,捏成团,从开始的比赛抛远到最后的雪球大仗,常常玩到延误了回家的时间。

雪天的天空也很好玩,压得很低,低到似乎想贴上铺着厚厚积雪的大地,融为一体。大地却是静的,田地、村庄和躲在积雪下的山一片雪白。偶尔有积雪从路边的树枝上掉下,能将周围的树吓一大跳,树身上的雪也跟着一起簌簌落下,极是热闹。

冬天的空气是凛冽的,嘴里呼出的热气会化作白色的烟,向四周扩散着。没有风,囱里的炊烟就是直直的,那些直直的炊烟偶尔会加快贪玩的我们归家的脚步——会想到暖暖的灶台,想到一大锅翻滚的黏稠的稀饭,虽然只能配咸菜。

儿时冬天最喜欢的是火桶,人一旦坐在火桶里,心就闲了,日子也宁静起来了。冬天里坐着火桶纳鞋底做新鞋的妈妈,比忙于农事的妈妈温柔很多,也变得爱笑起来。偶尔会在拿针尖轻挠发隙的停顿里,和我们打个招呼,或者在缝缝补补时和我们说说话,讲些古老的故事给我们听,还会用语重心长的语调说:“看吧,这冬天的日子过得多舒服啊,所以呢,春种秋收的时候就要忙起来啊,不能偷懒。不然,这寒冬腊月的日子就苦了。”

记忆里儿时的冬天,家里的粮仓总是装得满满的,柴屋里的柴总是堆得高高的,火桶里总是暖暖的,妈妈的微笑和故事也备得足足的。

妈妈是个勤劳的人,妈妈也是个天生的教育家。世间所有的妈妈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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