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盆”

■王蔓菁

《教育导报》
2024年第53期(总第3948期) 导报四版

马上就到六一儿童节了。有一天,孩子忽然拿出家里肥嘟嘟的小猪存钱罐对我说:“妈妈,过几天就是儿童节了,我想‘放肆’一次。”我听了很惊讶,孩子像个小大人一样说出“放肆”这个词,一脸严肃。我假装不懂,便问道:“什么叫放肆呀?”

孩子说:“就是你平时不让我吃辣条、不让我喝饮料、不让我买冰淇淋,但是儿童节这一天,我觉得你应该给我‘放行’吧!”

我一听,哈哈大笑:“就是说,给你一个可以当‘吃货’的机会呗!”孩子抱着存钱罐说:“对,妈妈,让我当一天‘吃货’怎么样?”

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模样和充满期待的小眼神,让我想起了童年的自己。在儿童节来临之际,也是满怀期待地盯着奶奶的那个木柜。

那个木柜与其说是奶奶收置物品的柜子,不如说是我童年里心心念念的“聚宝盆”。

“聚宝盆”里放着奶奶舍不得穿的新衣服、新鞋,还有她做针线活儿用的小箩筐。夹层木板上放着核桃、红枣、橘子罐头、饼干之类的零食。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些零食是留在逢年过节才能吃的。当然,包括六一儿童节这天。

我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儿童节当天,奶奶一改往常的“吝啬”,大方地打开“聚宝盆”的盖子,把那些深藏已久的零食拿给我吃,让我吃在嘴里、甜在心底。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儿童节盼来了。一大早,我便迫不及待地喊着奶奶给我打开“聚宝盆”的盖子,因为我要好好“放肆”一回。

掀开那个沉重的木盖,一股尘封已久的“零食味”扑鼻而来。我随手抓起一把红枣就塞进口袋里,还没来得及吃,那股甜丝丝的味道就好像已经渗进了心间。再拿起几个核桃,还有饼干……奶奶在我耳边不停地喊:“少拿点、少拿点,留到过年吃。”那一刻,我恨不得把“聚宝盆”一扫而空。直到口袋被塞得鼓鼓囊囊,我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拿出来。

为了能理所应当地吃到“聚宝盆”里的零食,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好好学习。争取考试拿到奖状,奶奶会把零食作为奖品拿给我吃。大概这种以约束为前提的解馋方式会让人有所期盼,所以“聚宝盆”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长大后,每逢节假日我都会买好零食回家探望奶奶。还不等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奶奶已经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我随手翻开袋子拿起一个小蛋糕,打开包装纸小心翼翼地放进奶奶的嘴里,她满足地笑着说:“好吃,真好吃!”

那一刻,奶奶活得像个孩子一样简单。我想到了童年里的那个“聚宝盆”,我想到六一儿童节那天,年幼的我也是这样追随奶奶的脚步,期待着她给我打开“聚宝盆”里的零食。而今,我手里拎的就是奶奶的“聚宝盆。”

作家王金玲曾在《零食里的中国》一书中说:“零食不仅仅是一种刺激味蕾的载体,还蕴含着人际交流的情感,以及时代的某些记忆。”所以,长大后当我再回忆起那个打开我童年味蕾之门的“聚宝盆”时,即使味道已经淡忘,但围绕着童年记忆的那些人、那些事却刻骨铭心。

如今,社会在进步,想吃什么动动手指网购就好。只是一代人的“聚宝盆”终究被岁月的洪流淹没,消逝的不仅是儿童节里甜蜜的期盼,更是一个时代的烙印。

这一天,我带孩子来到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回到家里,我们一起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孩子说:“妈妈,你今天也要‘放肆’一次吗?”我抚摸着孩子的头说:“对,妈妈今天陪你一起做‘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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