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缠五色 臂丝长

■庄爱祯

《教育导报》
2024年第56期(总第3951期) 导报四版

在我的童年记忆中,每年端午节手腕上、脚踝上系的五彩线,是让我从春天起就开始翘首期盼的。

端午节的清晨,早在奶奶悄悄起身时我就醒了,那种兴奋心情不亚于过年。但奶奶说醒了也不能起身、不能说话,也不能睁开眼,要不五彩线的神力就不灵验了。奶奶开始给我们系五彩线了,我赶紧屏住呼吸,小心脏跳得跟敲鼓一样欢,眼珠子不敢骨碌,眼睫毛却在跳舞。

五彩线系好了,奶奶拍拍我们的屁股说:“别装睡了,都起来吧!五彩龙保佑我家的孩子们百病不生,五毒虫不叮咬,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听奶奶念叨完,我急不可耐地爬起来,看着手腕上色彩鲜艳的五彩线,霎时觉得自己身披盔甲、百毒不侵。

这一天,孩子们都聚在大街上,比一比谁的五彩线最漂亮。经过一番认真比较,最漂亮的五彩线选出来了,赢家伸出小胳膊,一张小脸高昂着,傲娇地指点着跟前的小伙伴们:“只能看不能摸,不能给俺弄脏了彩线线啊。”这一天,孩子们走路也挥舞着两只胳膊,就跟张开翅膀要飞翔一样。

奶奶说,五彩线戴上后是不可以随便自行解下来的,也不可以随便乱丢,得等到端午节后第一个雷雨天解开,丢到家中的排水沟里,把疾病、烦恼、忧愁随水冲走;或是压在石头底下,变成五彩龙,要入海飞天的。五彩线还能变成五彩龙?我非常好奇,每年都压在门前的石头下一条彩线,想看看能不能真变成五彩龙。

我七八岁那年,清晨戴好五彩线后,看到门前的石头,突然想起去年压在下面的那条五彩线。那条五彩线还在不在?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五彩龙飞走了?我迫不及待地走过去,掀起了石头。“啊呀!”掀开石头的一瞬间,吓得我大声惊呼起来,石头底下,竟然真有一条小拇指粗细的小蛇!这条小蛇盘成一圈,全身土黄色,黑色的斑点散布全身。受到惊吓的小蛇猛地朝我昂起了头,口里吐着蛇信子。巨大的惊吓伴着惊喜,我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赶紧低声呼喊奶奶。奶奶急忙奔过来,待看清楚石头下的小蛇后,松了一口气,低声笑着说:“别怕,这是一条小菜花蛇,没有毒的。”轻轻把石头又合上。从那以后,我坚信我手腕上那条五彩线真的变成了五彩龙。一根小小的五彩线,给我的童年增添了无限的欢乐。

长大后,端午节的五彩线再也不好意思戴在手腕上了,但是这条彩色的小绳在我心中却是最珍贵的饰品,这种情结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环,深深在我心里扎下了根。儿子出生后,每年的端午节我定会买一条漂亮的五彩线,也是趁着太阳未出,也是趁着孩子未醒,也是口里念念有词,神秘感让我心怀敬畏之心,带着一个母亲对孩子所有的希望和祝福,虔诚地系在儿子手腕上。

“谁家儿共女,庆端阳。细缠五色臂丝长。”端午节家长给孩子系五彩线是个古老的习俗,寄托着祖祖辈辈求吉祥和辟邪的美好愿望。作为一件承载着长辈祝福的端午节吉祥饰物,不仅丰富了传统节日的文化内涵,也滋润了孩童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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