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答“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等问题的过程中,课程改革始终是撬动育人方式变革的核心支点。2025年4月,笔者走进上海市静安区教育学院附属学校(以下简称“静教校”)和杭州市余杭区海创小学,近距离感受发达地区的学校课程改革。两所学校的课程改革都展现了从“知识容器”到“生命场域”的内涵转型,为新时代学校课程建设提供了极具启示意义的样本。
一、课程分类:从“三级架构”到“双向拓展”
传统课程体系为国家课程、地方课程和校本课程的三级架构,国家课程的“深度整合”和校本课程的“特色创生”,构成课程改革的“双向拓展”,赋予课程建设新的实践内涵。
1 .深度整合国家课程
静教校打破劳动、科学、信息技术等学科课程壁垒,譬如把六年级的信息科技课和劳动技术课中的拓展型、探究型课整合在一起,形成学校的“综合课程”。学校改革路径遵循“试点突破—纵向延伸—横向拓展”的策略:从六年级信息科技课与劳动技术课的整合起步,继而向高低年级渗透,向道德与法治等学科辐射,最终形成贯通1-9年级的整合式课程图谱和深度整合式教学策略,让学生在教师的帮助下,进行有主题、重实践的探究和跨学科学习。
2 .场景化创生校本课程
《义务教育课程方案(2022年版)》中明确,综合实践活动、劳动课、地方课程、校本课程等合计占9年总课时的14%-18%,就是要求各校要因地制宜开发校本课程、特色课程,作为国家课程的有力补充。杭州市余杭区海创小学以建设学习场景为依托,以“新劳动教育”为切入点构建校本课程体系。学校将校园空间转化为育人载体,打造出海创粮田、机器人中心、语言馆、陶艺馆、竹园等20余个特色场馆,每个场馆既是物理空间,也是课程载体,承载着思想意识、安全防护、品德修养、体育健康
等12类特色课程群。教师团队开发了“课程卡片”与“学习手册”,让学生在真实场景中完成学习项目,如“稻田生态系统研究”“机器人编程马拉松”等,实现“做中学”“创中学”。
二、课程转型:从“静态文本”到“动态生长”
不管是创新实施“综合课程”,还是特色开发校本课程,学校以课程建设作为发展引擎,助推教育高质量发展。具体来说,要实现以下三个“转向”:
1 .课程理念从“知识本位”转到“人本本位”
课程改革的目的是学生发展,要把“人”作为核心。如静教校的数字化平台构建了“学生自主确定研究主题—自主选择合作方式—自主调控学习进程”的新型学习生态,通过过程性评价、表现性评价与增值性评价,让每个学生的成长轨迹可视化;海创小学的场馆课程则将“偶然事件”转化为教育契机,如引导学生观察记录小鸭子孵化过程,即时生成“生命教育”专题项目。这种转变的本质,是杜威“教育即生活”理念的当代诠释:教师不再是知识的搬运工,课程应成为以学生真实需求为起点,在解决真实问题中实现能力生长的“脚手架”。
2 .课程设计从“预设标准”转到“留白对话”
传统课程强调标准化预设,而新时代课程实践更注重“弹性空间”的创设。课程学习允许学生根据兴趣调整研究路径,教师从“知识传授者”转变为“学习陪伴者”;鼓励师生在突发情境中展开对话,动态生成成为课程的显著特征。如,暴雨后的校园积水处理,自然衍生出“排水系统工程”探究项目;学生旅游时收集所到之处的土壤,自然引出土质对比研究等。这种“课程即生长”的理念,要求教育者在预设目标与生成资源之间保持动态平衡,正如怀特海所言:“教育的节奏在于把握学生心智发展的周期性,给予适当的留白与张力。”
3 .课程管理从“科层管理”转到“扁平共建”
课程的改革、拓展倒逼学校管理转型。“整合式课程改革”促使学校建立“课程共同体”,打破学科教师的分工壁垒,组建跨学科研发团队。“创生式课程开发”倡导“全员课程开发”,后勤人员、家长甚至学生都可以参与到课程设计中来,形成“人人都是课程设计师”的生态格局。这种转变的深层逻辑,是将课程建设从“行政驱动”转向“专业自觉”,让教育现场的每个参与者都成为课程生态的共建者。
三、课程功能:从“固态架构”到“场域适配”
当教材、教师、活动、环境乃至社区等皆可成为课程要素时,课程便超越了预设的文本形态,演变为师生共同创造的一个个微型生命体验场域。这些场域即课程,为学生生命成长源源不断地提供养料,体现了课程的三大功能。
1 .指向学科素养——保底类微型课程
聚焦学科素养,学校可开设晚托选修课程、学科延伸课程。如演讲、健身、礼仪、劳技、书法、绘画、演唱等微型课程,让学生在课程中学习、在学习中玩乐,培养学生学科基本素养,促进学生成为全面发展的健康个体,达到“强基”的目的。
2 .指向能力提升——增能类微型课程
聚焦生活实践,学校可开设专项课程、时节课程。如小记者体验、各类应急演练、课本剧、研学旅行、生命体验、二十四节气课程等微型课程,让学生在课程中了解生活、了解社会,让教育与生活有机衔接,培养学生关键能力,达到“增能”的目的。
3 .指向立德树人——固本类微型课程
聚焦立德树人,学校可开设主题课程、庆典课程。如主题队日活动、开学典礼、毕业典礼等微型课程,强化师生爱党爱国及团队意识,提升学生道德修养,达到“固本”的目的。
面向未来的课程建设,必将是“场景化”赋能课程建设。教育者需打破物理边界,让校园中每个角落都成为育人场所、每一次升旗仪式都成为育人契机;跨越学科壁垒,通过跨学科、项目式教学培养学生解决真实问题的能力;突破时间限制,特别是 AI赋能教育,拓展教育时空,构建“全时空育人”体系;践行“生活即学习”的理念,把课程由“固态架构”衍生到“场域适配”。当课程回归“成全生命成长”的本质,教育便拥有了推动个体发展与社会进步的源头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