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3日 每周二、四、五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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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第108期(总第4003期) 导报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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豌豆尖
■刘传福
《教育导报》2024年第108期(总第4003期) 导报四版

不知不觉,川南这片肥沃的红土地,又迎来了豌豆尖丰收的季节。自懂事以来,我煮面最爱的配菜便是豌豆尖了,那种清香爽口的味道,至今依旧让人垂涎欲滴、回味万千。

豌豆尖生长在田埂边、菜畦里,像是大自然撒落在人间的翡翠碎屑。随着母亲一把种子撒到地里,几天过后,它们便从松软的泥土中探出嫩绿的脑袋,那小小的芽尖儿,起初,只是星星点点的绿,宛如暗夜中的萤光,在褐色的泥土衬托下显得那样娇弱而醒目,满带着对世界的好奇和懵懂,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与路过的风儿低语。

随着日子的推移,豌豆尖像是身着一群绿衣的精灵,在阳光的轻抚和雨露的润泽下,开始舒展自己的身姿。它们细长的茎,如绿丝绦般,托着那一片片精致的叶片。叶片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条叶脉都清晰可见,如同流淌在叶片中的绿色溪流,承载着生命的汁液。一蓬蓬、一簇簇,染绿了房前屋后一畦畦的土地。

清晨,微风拂过,豌豆尖沙沙作响,像是在演奏一首轻柔的晨曲,唤醒了沉睡的田野,也唤醒了农人们新一天的劳作。川南的冬日,天空大多数阴沉沉的,总像一块灰色的幕布,但豌豆尖却从不失色,它们在阴天里依旧绿得发亮,在细雨中舒展。每当雨滴顺着叶片滑落,像是给它们戴上了晶莹的珍珠项链,更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姿态。

而豌豆尖最美的归宿,恐怕就是在那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之中了。记得儿时,母亲从地里采摘一把鲜嫩的豌豆尖,舀一瓢清水冲洗干净,平摊在筲箕里。然后,母亲烧沸一锅开水,勾好配料,备半碗煮熟的面条,便开始制作豌豆尖面了。

母亲将豌豆尖轻轻放入锅中,它们瞬间被翻滚的水花包围,随着那抹嫩绿在水中翻滚、舞动,像是一群绿色的蝴蝶在热泉中嬉戏,带着田野的气息,带着泥土的芬芳,瞬间整个厨房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一分钟不到,母亲又将豌豆尖一把捞出,放入面碗中。豌豆尖躺在面条上,宛如翠玉点缀在白玉之巅。母亲再撒上一些葱花、姜末,淋上一勺辣椒油,那色彩一下子丰富起来。红色的辣油、白色的葱花、绿色的豌豆尖和面条,构成了一幅诱人的美食画面。

一筷子一筷子地和着面条挑起,豌豆尖便与面条交融缠绕在一起。我缓缓夹一筷子送入口中,面条的爽滑劲道加之豌豆尖那独特的鲜嫩口感,满口便是田野的味道、阳光雨露的味道,更是大自然赠予的美味。豌豆尖的脆嫩与面汤的醇厚、辣椒油的火辣相互交融,在味蕾上演绎着一场精彩的盛宴,每一口都仿佛是在品尝川南冬日的温柔,每一口都有着田园生活的质朴与美好。

豌豆尖,不仅是一种上好的蔬菜,更是川渝冬日的象征,也是大自然与乡亲们交织的纽带。一晃,我早已长大成人,但豌豆尖依然一季接着一季地从泥土中生长,慰藉着人们的味蕾和心灵。它那嫩绿的身影,将永远摇曳在故乡的田野和我的记忆中,让我在每一个冬日都挂念那一抹翠色和独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