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24日 每周二、四、五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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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第117期(总第4012期) 导报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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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人才早期培养如何落地?怎么实践?
■本报记者 夏应霞
记者观察《教育导报》2024年第117期(总第4012期) 导报三版
编者按

在全球化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拔尖创新人才的培养成为教育领域的重要议题。2018年,教育部等六部门实施“基础学科拔尖学生培养计划2 .0”,旨在选拔、培养一批基础学科拔尖人才;2023年,教育部等十八部门发布《关于加强新时代中小学科学教育工作的意见》,要求统筹拔尖创新人才项目,探索选拔培养长效机制,明确“中学生英才计划”“强基计划”“基础学科拔尖学生培养计划”“高校科学营”等项目在选拔、培育、使用上的各自侧重点,细化支持措施,推进有序实施……针对创新人才的早期培养问题,中国陶行知研究会课程课堂改革专委会2024学术年会邀请两百余名专家、教师提出问题、发表看法、交流经验、参与讨论,为拔尖创新人才的培养筑牢基础、添砖加瓦。

12月20日上午,成都二中学术报告厅挤满了人,一场主题为“培育创新素养培养创新人才——以陶行知思想践行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的学术会议正在举行。中国陶行知研究会副会长、上海金瑞学校总校长程红兵,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王晶莹,四川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伍晓春,成都市第二中学党委书记、正高级教师史玉川作为主论坛嘉宾对这一主题进行研讨并发表真知灼见,为拔尖创新人才的早期培养建言献策。来自北京、杭州、深圳、重庆、南宁和成都的数百名高校、中小学的书记、校长和教师参会。

程红兵

以“行知精神”启迪创新人才的培养

“陶行知主张‘教学做合一’,做中学,培养动手能力和创新精神。他主张解放儿童的创造力,提供一个宽松的环境,让学生敢于提问、敢于尝试,激发他们的好奇心和探索欲。”研讨会一开始,程红兵就将“行知精神”和创新人才的培养紧密联系起来。

程红兵认为,目前“拔尖创新人才培养”出现两种情况:

一种情况是集中“掐尖”,特点是通过考试或竞赛,更大范围选拔“尖子生”,然后提供最好的条件来集中培养,采取提前学习、加大难度、末位淘汰、补充优秀等管理模型。他说,这种方法可以培养“学霸”,但不一定能培养创新人才,并引用数学教授、IMO美国队前教练的话说:“在刷题中‘卷’成功的孩子,未来将更容易被AI替代。”

另一种情况是秉持“创新根本不是靠教育出来的”观念。有人提出:“从比尔·盖茨到乔布斯,哪一个是靠学校培养出来的?”“最根本的问题在于,现在的教育给了学生多少自由发展的空间?”对此,程红兵呼吁:“当务之急是要有作为。如果我们的科学事业后继乏人,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就会出现问题,谁占据了科学的制高点,谁就占据了发展的制高点。”

程红兵向参会人员介绍,美国政府在1985年兴办了4所科技高中,将杜威“做中学”、赫尔巴特学科教学、建构主义的学习思想整合在一起,成功地进行了科技精英人才的早期培养。程红兵在美国的宇航空气动力研究所参观时发现,研究所的不少项目团队里都有一个高中生,他问道:“这么高精尖的科技研究项目团队,为什么有高中生参与其中?”得到的回答是:“让中学生从高中开始就跟着科学家的团队在一块学习、思考、研究,这就是培养科学家的一种方式。”

“处处是创造之地,天天是创造之时,人人是创造之人。”程红兵说,陶行知思想历久弥新。基础教育创新人才培养有几个关键要素:一是闲暇,自由的时间和空间带来自由的想象,才能带出创新;二是跨界,在学科教育的前提下,学科和学科之间的整合是常态的,以项目为主导的学习容易激活孩子的思维;三是实验,通过大量实验、不停地实践、反思、改进,最后出产品、出作品。

“我们如何作为?”程红兵对拔尖创新人才培养提出4个策略:要给学生搭建广阔的文化平台,注意培养学生的人文素养;要让大师成为精神人格的引领者,无论是科技类的项目,还是人文类的项目,都应让孩子们阅读大师的作品,而不是去刷题;让学生做真实的、可出产品的研究;给孩子自由发展的空间。

王晶莹

指向高阶思维发展的创新人才培养

王晶莹是北京师范大学科学教育研究院的教授,她向与会者分享了基于物理课的真实问题解决,来测试学生的高阶思维能力的循证研究的两个案例。这项指向学生高阶思维发展的研究给教师们带来了很多启示和思考。

该研究中,学生 A,物理考试成绩优异,经常在月考当中拿满分,学习认真努力,乖巧听话;学生 B,物理成绩属于中等水平,没有得过满分,学习态度散漫,上课听讲有时不认真。“猜一猜,这两个孩子谁的高阶思维能力更好?”王晶莹抛出了问题,并对定义加以补充:“ PISA考察的就是高阶思维能力。按照布鲁姆的思维能力6个层级的分类,低阶思维能力是指记忆、理解和应用;高阶思维能力是指分析、评价和创新,它指向的是灵活运用知识、解决真实问题的能力。”有人回答道:“成绩好肯定是 A,但是思维能力不好判断。”

王晶莹并没有马上揭示答案,而是讲了一个故事:多年前,一位退休特级教师将中考题的实验挨个做了一遍,发现有的实验根本做不出来,但好多学生拿到了这道实验题的满分。“一个做不出来的实验靠刷题能拿到满分,孩子就会想,动手做实验费时间,为什么要做?”王晶莹说,今年北京市中考特别注意知识在新情境中的应用,比如数学100分里有20分是初中三年没学过的知识,就是最后那道题。学生 B平时喜欢钻研难题,虽然简单题经常错,但他喜欢动手实践和探究实验,物理老师反映 B基本是最后一个离开实验室的,而且常会提一些稀奇古怪的、变量控制的问题,按自己的想法再做一个实验。接着,王晶莹出示了学生 A、 B在5个维度的科学高阶思维的测评结果——A在2个维度拿到了平均分、3个维度是0分; B在5个维度拿到满分,高阶思维表现得比较好。

“一个人的思维能力发展,实际是用脑的过程。人脑的成熟期是在高中阶段,脑的发育到了90%,这说明我们培育学生的高阶思维能力和创新能力,最佳、黄金时期是在高中及之前。”王晶莹紧接着介绍了 A、 B两个学生“脑电测试结果分析”,指出 B学生的“额顶网络激活程度”明显高于 A,说明他能更多地综合应用数理逻辑的建模和科学推理等高阶思维活动。

“不能‘死读书’,‘死读书’投入越多,科学高阶思维越不发展。我们需要在学习投入的基础上进行科学审辨与批判,才能发展高阶思维。”分享完典型案例后,王晶莹交流了国内外学者对创新人才培养和科学素养的多重愿景,还介绍了学生在科学学习过程中大脑模式6种类型——辩论家(交往型)、艺术家(感知型)、指挥家(均衡型)、逻辑学家(认知型)、思考家(思考型)、自由家(稳定型)的不同用脑特点,分享了她所在的实验室做的促进学生科学高阶思维培育的课程设计。

伍晓春

创新人才需要“大中小”贯通式培养

作为四川师范大学化学与材料科学学院教授和博士生导师,伍晓春长期关注国家、四川省拔尖创新人才的培养问题。

她梳理了不同历史时期国家对人才需求的变化。“我们进入了一个快速发展、不断创新的时代。特别是‘钱学森之问’的提出,让基础学科顶尖人才的培养受到了高度关注。”伍晓春说,在当前国际环境的变化、“卡脖子”的关键技术领域受到制约的现实下,拔尖创新人才的培养势在必行。“但是学生经常两眼无光地坐在下面,老师提出问题,他们埋着头、不思考、不回答。似乎在进入大学之前,学生已经透支了对学习的兴趣。”她认为,拔尖人才要早发现、早培养,通过从小学、中学到大学的特别课程来实施。

在伍晓春出示的其团队设计的“拔尖创新人才贯通培养方案”中,通过小学选苗(选拔有拔尖人才潜质的孩子)、初中育苗(设计数理化和信息学的课程)、高中壮苗(五大学科竞赛、强基计划、专项计划、高考特殊招生集训)、师资护苗(本地师资同步培养)四个板块,给拔尖创新人才搭建从小学到高中的贯通式培养模式。

伍晓春分享了省内一些县域高中促进拔尖创新人才成长的创新机制,如都江堰中学举办学科节系列活动,倡导学生课外小组合作学习探究,激发学生学习兴趣,成立学校拔尖创新人才培养指导顾问团等,争取留下更多本地生源;川师大也在帮助荣县中学、眉山市东坡区的学校进行拔尖创新人才培养尝试。

伍晓春说,四川师范大学早在2010年开始举办“陶行知创新实验班”,通过笔试和面试选拔、培养学术拔尖人才。学校给这个班每个学生安排一个导师,指导他们早进实验室、早点开始科研创新。2019年,学校启动了拔尖人才培养2 .0计划,成立了“卢嘉锡实验班”,要求学生进入科研实验室,跟随老师做科研创新项目,培养学术素养和创新思维。

“我们需要有敏锐的洞察力,能够发现并识别那些具有超群智力、创新思维和领导潜力的学生;我们要提供个性化的教学和资源,激发他们的潜能,帮助他们实现自我价值;为拔尖人才创造良好的环境至关重要,让他们在挑战和机遇中不断成长和进步。”伍晓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