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23日 每周二、四、五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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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第50期(总第3815期) 导报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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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绿荫
■章铜胜
《教育导报》2023年第50期(总第3815期) 导报四版

谷雨过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出门散步时,人都喜欢走在树荫下。没有树荫遮挡的地方,太阳太晒人了,一般会快快地走过去,而在树荫之下,则会悠闲许多。如果有风,即便是在夏天,在树荫下散步也不会觉得太热。我喜欢在树荫下走走,出些汗,被风吹着,反倒更舒服。

工作日的午后,就在单位附近走走。春天,就是在沿路的树荫下,走个来回。常走的路,在一条小溪的两边,一边是水泥的车行道,另一边是用小块青石板铺成的步行道。沿水泥路边的是老枫杨树,树龄都在四五十年以上,很粗壮的主干。枫杨树难成材,木质也不好,没有人去管它,在溪边长得那样大了,也没有人动它们的心思。好像枫杨树自己也不上心,长得很随意,也可以说每棵树都很有个性。那条有一两百棵老枫杨树的路边,也找不到树形长得相似的两棵枫杨树。枫杨树的叶子在春天萌发得早,早早就绿叶成荫了。到了春天时,我就喜欢在枫杨树下走,看树枝上缀满雀舌一样细小的叶芽,浅淡的绿,清新可人。在树荫下走,抬头望一眼天空,阳光在浅绿的叶色里,也变得可爱起来。另一边的石板路边,栽的是栾树,栾树只有十几年的树龄,不算是很高大。栾树的叶子发芽迟,到了初夏,还不能撑起一片阴凉来。可是到了夏天,栾树的树荫要浓一些。蝉声最密的时候,我更喜欢走在栾树下的石板路上。那一片浓荫里,仿佛蝉声也不那么吵闹了。

枫杨树的分枝比较低,很多树枝几乎是水平伸出的,树上的枝条,有些地方很密,有些地方却很稀疏。我喜欢枫杨树各不相同的形状,就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性格一样,一棵树活出了别样的精彩,总是令人刮目相看的。我在枫杨树荫下走的时候,总要看看身边的那棵树,看看它的样子,想想它曾经经历过怎样的风雨。走过一棵树的今天和曾经,就像走过自己的今天,也走过自己的过往一样。

学校里,从教学楼到校门口,有一条笔直的路,是东西走向。路不宽,沿路的两边栽着水杉树,树下栽了一些耐阴的葱兰和韭兰,也有一些雏菊之类的花。水杉很高大,尖塔状的树形,很规整,好像每一棵水杉都长得差不多。我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听说路边水杉的树龄已经有四五十年了,难怪水杉树的树影可以遮住整个道路。每天下午放学后,或是傍晚时,那条路上都有许多人在散步,我也常和同学一道去那儿走走。边走边沿着路往远处望,看路边高高的水杉树,深绿的树影和尖尖的树梢,连成一条线,很好看,也很耐看。那一路绿荫,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记忆里。

秋末,水杉树的叶子枯了,一树的砖红色,它们站在夕阳里,艳丽而又惊心。将要落叶的一棵树,总让人莫名伤感。在我们换上冬衣的某一个清晨,看见地上铺了一层落了的水杉叶,才发现曾经撑起一片浓荫的水杉树空了,空了的地方,露出那么多细密的枝,它们依然支撑着一棵树尖塔般的外形,那样执拗,只是有一种远端的落寞感。看着落了叶的水杉树,我忽然特别想念它们在夏天洒下的一地浓荫,想念曾经和同学们在树荫下行走打闹的种种情形。前几年回学校时,天上正下着雪,特意一个人到那条林荫道上去散步。路边的好多水杉树少了一些,在原来栽着水杉树地方,重新栽上了一些香樟树,忽然就有了一些失落感,体会到了古人“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惆怅。

夏天了,我喜欢在一路绿荫里行走。树荫虽然遮住了一些阳光,也为我们留下或是敞开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