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智时代,阅读不再局限于传统的纸质书和静谧的书房。随着“阅读+”概念的兴起,阅读早已突破单一思维模式的桎梏,以更多样化的方式,引领孩子从书本走向广阔的世界。第30个世界读书日,我们邀请几位家长分享亲子阅读的故事,以更开放的姿态,打破对阅读的固有想象,陪伴孩子跨越书本与现实的壁垒,在多元互动中丰富阅读的内涵和外延,获得更精彩的成长体验。
“阅读+‘二创’”
开启读书“新玩法”
相比界面丰富的电子游戏,书籍的内容呈现方式只有文字和少量图画,它不会主动递来“互动邀请”,而是需要阅读者保持耐心与专注,在理解的基础上与文本互动。“光有阅读,没有理解”成为很多孩子的阅读常态。
怎样帮助孩子变“被动接收”为“主动思考”?宝妈周周探索出“读书+二次创作”的策略。既然阅读的重点不在于“看过”,而在于“留下”,那便带孩子通过绘画、续写、改编、演绎等形式,达到捕捉细节、理解文意的效果。
带给周周启发的,是儿子的一次课后随堂作业。儿子小牧和同学一起对课文《小马过河》进行课本剧改编。作为“总编剧”的小牧格外认真,他兴奋地向妈妈复述了自己与伙伴们一起梳理情节、塑造角色、编写台词、模拟环境的过程。小牧的改编热情和创作能力令周周又惊又喜,于是,她也开始尝试在课外阅读中给小牧布置“二创”任务。比如,根据寓言故事描画场景;根据人物的性格与经历,为人物定制一段内心独白;与 AI共创,探讨开放式结局的多种可能性……
“二次创作极大地丰富了孩子的阅读体验,读书对他而言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周周分享孩子的变化,“以前小牧只是在完成我布置给他的‘阅读任务’,带着‘创作者’的身份去阅读后,小牧分享的内容越来越多元,有越来越多的细节,还常常附带他自己的见解与想象。”
慢慢地,以文字形式进行“二创”已经无法满足小牧的“创作欲”了,他开始将更多素材运用到文本中,从自然中取材、以视频为媒介,遵循原文思路,将文字描述的场景、画面拍出来,在取景、运镜、剪辑中加入自己的“小巧思”,配合背景音乐和解说,完成文本的影视化演绎。
“这样的阅读有理解、有思考,还有创作,不仅提高了他的综合能力,还能给其他读者带来启发。我会鼓励他将这样的阅读方式坚持下去,为他提供开放性的创作环境,帮助他在‘二创’过程中不断探索自我。”周周说。
“阅读+交友”
在故事中遇见友谊
“睡前故事”环节是茸茸每天最期待的时光。上三年级后,随着识字量的增加,茸茸从听爸爸妈妈讲故事,变成了自主进行睡前阅读。她不止一次地告诉妈妈,“我在梦里‘穿越’到了书里,和主人公成为了好朋友,我们一起探险、解密,别提多有趣了。”
茸茸妈妈李女士听后,一边夸赞女儿“记忆力真好”,一边羡慕地表示:“能在梦里和书中人交朋友,难道你有‘超能力’?”妈妈的话让茸茸更加热衷于睡前阅读,在梦中和尼尔斯一起骑鹅旅行;和爱丽丝一起滑落兔子洞;去广袤无垠的草原与小狼一起生活、战斗……与书中人交朋友的“经历”令茸茸不再害怕孤单,曾经走到哪里都要人陪的“小黏人精”变得越发独立。
有的孩子“以书为友”,有的孩子则在书中习得“交友之道”。小天班上有位同学因值日时偷懒,被大家一致讨厌,即便他公开道歉,还是没有能扭转“不良风评”。小天看到了他的难过和自责,却不知道该不该向他伸出友谊的橄榄枝。
小天爸爸陈德军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没有马上给他建议,而是带着小天重读了绘本《小狐狸找朋友》。故事中的小狐狸因为背负“狡猾”的负面标签一直交不到朋友,但它没有放弃,用行动扭转了别人对它的印象,最终被大家接纳。
重读故事,小天觉得做错事的同学和“小狐狸”很像,他也在努力做出改变:主动拾起垃圾桶外的纸屑,帮值日的同学洗抹布、擦黑板。“每个人都会犯错,关键在于是否知错能改。如果他已经做出了改变,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改变对他的看法呢?”陈德军对儿子说。
思考着爸爸的话,小天决定从自己做起,接纳同学。“相信大家能感受到他的改变,重新与他成为朋友。”小天说。
“阅读+旅行”
用脚步丈量书中世界
“阅读与旅行的结合像一把钥匙,既打开知识的边界,也叩响真实世界的门扉。”带儿子循着作家李娟书中的线索走进新疆,这场“跟着书本去旅行”的实践,在骆平眼中是教育最生动的模样。
这场旅行源于李娟书中飘着麦香的馕。在散文《馕的事》里,李娟用细腻的笔触描绘了馕的制作过程——面团在馕坑里膨胀,麦香混合着炭火气飘散。儿子嘉嘉反复阅读这段文字,对馕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于是,母子俩开启了说走就走的新疆之旅。
上面是天,深蓝明净,下面是草场,一碧万顷。森林在右边浩荡,群山在左边起伏,身边河流淙淙,奔流不息……旅途中,尽管他们有意避开阿勒泰,选择去了赛里木湖和那拉提草原,但眼前的景象依然让嘉嘉与李娟的文字产生了强烈共鸣。
这种共鸣不仅体现在风景上,也体现在对美食的追寻上。一路上,母子俩捧着刚出炉的馕啃得津津有味,嘉嘉一脸认真地对妈妈说:“这和书里写的一模一样!”其实,嘉嘉口中的“一样”不但指具体场景,更是跨越文字的真实体验:当焦脆的饼皮与书中描写的香气重叠,那一刻,文字与现实的界限悄然消融。
虽然无法和李娟一样辗转于夏牧场、冬牧场,也没能参加哈萨克青年的乡村舞会,但旅行中总有意外的惊喜,他们见到了在高山峭壁间灵活穿梭的岩羊,这一细节是李娟笔下未曾描绘的。这种体验也是骆平想要传递给儿子的:同一片土地在不同视角下不尽相同,只有亲临现场,用双眼去观察,用心灵去感受,用脚步去丈量,才会发现它远比从阅读中获取、由想象勾勒的景象更加美好且壮丽。
从新疆回来后,那些关于草原、湖泊和馕香的描述,对于嘉嘉来说不再是抽象的文字,而是混合着风沙和笑声的记忆。
“阅读+思辨”
启迪智慧的深度对话
为什么有的孩子阅读量大,却难以形成自己的观点?这往往是因为他们只关注故事情节,忽视了对文本进行深度思考和批判性分析。
“大灰狼一定是坏的吗?如果它只是饿了呢?”翻开绘本《三只小猪》,面对孩子这个看似天真的疑问,张小菊没有急于给出答案,而是引导孩子从动物本能、生存环境等角度展开思考。最终,孩子跳出“善恶对立”的框架,理解了“不同立场可能有不同解释”。在张小菊看来,“阅读+思辨”如同一扇窗,让孩子看见世界的复杂性与多面性。
这样的思辨启蒙,也时常在韩梅家里发生。儿子读完古文《薛公献珥》后,发出“他可真是个‘大聪明’”的感慨,韩梅顺势追问:“为何薛公能从耳环的分配看出齐王立夫人的心思?”儿子不假思索地说:“因为最漂亮的耳环会送给最喜欢的人。”在此基础上,韩梅进一步引入“道”与“术”的概念,并用生活中的例子给儿子解释:“做人要本分(道),但也要有方法(术)。”儿子听后若有所思:“我懂了!比如我和哥哥分好吃的,想办法多分点是‘术’,孔融让梨则是‘道’。”这场讨论不仅让儿子理解了抽象概念,更让他学会在具体情境中平衡原则与策略。
思辨是以提问为核心,通过开放式问题引导孩子打破固定思维,在主动探索的过程中,培养其深度思考能力。张小菊记得读《丑小鸭》时,孩子疑惑地问:“为什么大家因为丑小鸭长得不同就欺负它?这是否说明外貌决定一切?”这个问题让张小菊有些意外,她趁热打铁,抛出问题:“现实中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如果换作你会怎么做?”这次讨论持续了很久,从故事里动物们的行为,说到现实中人们对“美”的定义,最后谈到偏见会藏在习以为常的事情里,孩子实实在在体验了一场思想的“盛宴”。
当思考的种子在观点碰撞中萌芽,讨论是其生长的最佳养分。两位妈妈一致认为,为孩子提供多元认知的“土壤”、营造自由探索的“环境”,批判性思维就会在思想交锋中自然养成。